聞暢對女生頷首,然後轉身拉開早就看見車牌的車門,鑽了進去。


    鄧簡沉默地看著車尾消失,在女生開口前情緒迴歸。


    「謝謝你了啊鄧同學,我正好和晴晴要在外麵吃飯,就送到這裏就行了。」女生指了指對麵朝他們走來的人。


    鄧簡沒做挽留,出於業務素養看著女生被接走後才轉身,迴頭時恰好又撞上林詞閑的視線。


    這個站台平時很多學生等車,遇上一兩個熟悉麵孔再正常不過了,不過…林詞閑需要站在這裏等公交車嗎。


    這一屆學生剛開學的時候林詞閑的名字就在專業傳開了,一個是形象好長得帥,還有一個是兩周換了三輛車出行,且次次是豪車。


    隨著年級上升,大夥也能看出林詞閑是個真正的富家子弟,雖然誰也不知道具體內情,但眼睛也不是瞎的,林詞閑不算高調,但一點沒藏著掖著。


    他和林詞閑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僅有的交際是在專業的各種比賽上,林詞閑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樣,不搞花邊新聞,沒事就紮根比賽,他們交流最深是在大二的一次校級上。


    對於這樣的人,鄧簡沒道理要去得罪。


    「好巧,林詞閑同學今天不開車嗎?」他說完打量了一下,抬了抬手,「需要用傘的話我這把可以借你,我已經用完了。」


    林詞閑倚著gg牌,視線從他手上掃過,傘尖水珠滴落,純白傘布上描繪著小番茄,這把傘和聞暢那把很相似,不出意外是來自同一個人。


    林詞閑之前還算好的心情頓時沉下來,酸澀又夾苦,像兩瓶冒氣的可樂同時擰開,無端叫人煩躁,伸不伸手都是不如意。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朋友馬上來了。」


    鄧簡點點頭,沒在意這個口中朋友的真實性,道別後離開。


    …


    林詞閑當然沒朋友接,兩人相繼離開後他打的車姍姍而來,車子後座不如他平時的座駕寬敞,但也幹淨整潔。


    秋雨一般要下夠一整天,窗外還在稀裏嘩啦下響動,可能是氣氛不對勁,也可能是剛剛那把傘的緣故,林詞閑思緒跑得很偏。


    林詞閑高中是在肆城讀的,是個風景很好的城市,初見聞暢的那天天氣很不錯,記憶裏景色也美。


    高一那會學校要搞迎新晚會,規模不大,但參加的學生基本都興致勃勃。


    他們班搞了個時髦的群舞,又嗨又炸的歌曲再配上魔性的舞蹈,光是看著演示屏幕裏的畫麵就夠讓人熱血沸騰了,不過有個壞處,就是舞蹈動作過於複雜。


    但這難不倒熱血的年輕人,每天下午放學,一堆人就在室內體育館紮堆練習。


    林詞閑沒接觸過舞蹈,有時候動作調整不過來就坐在門口看他們拆解。


    體育館外麵是活動區域,那裏也有高一學生在練習,聞暢有時候能聽見音樂聲,隻是有一天背景音樂突然變成了清脆的弦樂。


    梧桐樹下,一個男生抱著吉他坐在花壇邊,身形挺拔穿著校服,是學校裏受歡迎男生的模樣。


    就是精神不大好,幾分鍾一個哈欠。


    林詞閑在門口坐了很久,目光在舞步和吉他男孩之間來迴切換,後麵有個動作需要每個人上台調整站位,等他再迴來的時候聞暢已經半個人仰在花壇裏了。


    組裏需要音樂的時候就睜眼彈兩下,反之則暗戳戳打瞌睡,皮得很。


    偏偏指揮者的心沒在他身上,所以沒發現這事。


    上課犯過困的人都知道,瞌睡總是越眯越困的,聞暢一個沒忍住直接睡了過去。


    天邊暈著半麵黃霞,灑在地麵每個角落,除了梧桐樹葉的背麵,形成斑駁的光影。初秋的晚風也很爽朗,吹著不冷不熱。


    這麽遠的距離,林詞閑好像聽見了男生打盹的唿吸聲,均勻平緩。


    他一下子感受到書本裏通感的魔力,男生白靜的麵龐猶如琴麵,微微顫動的長睫排成琴弦,斑駁樹葉則是這把「吉他」的彈奏者。


    鬼使神差下,林詞閑抬手隔空撥動。


    「聞暢,聞暢!!」


    「噔!」吉他發出不美妙的聲音,聞暢哆嗦了一下,馬上清醒跟著打拍子。


    等到指揮者繼續和別人談論,聞暢才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片刻後他扭頭對著林詞閑的方向。


    林詞閑自覺自己偷看被抓包,剛尷尬地想轉身,卻不想聞暢忽然雙手合十,前後搖晃,像個招財貓,表情皺巴巴的,嘴裏還無聲說著什麽。


    「別告狀!朋友!拜託!」


    林詞閑學了兩遍才弄明白,也明白對方剛剛看見他抬手了,卻曲解了他的動作。


    之後的時間裏,林詞閑反反覆覆迴憶起這個畫麵。感官交錯,有時候他還能在記憶聞到本沒有的陽光味道,或者聽見健康的唿吸聲。


    他花了挺長時間才理解自己是喜歡這個叫「聞暢」的男生


    對,男生。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同學,到地方了。」司機師傅熱心提醒,「這麽大的雨你要不叫人下來接一下吧。」


    林詞閑迴神道謝,下車走進雨裏。


    …


    聞暢下車直奔飯店,常琳裝模作樣下樓接人,在包廂門口看見人後又站著不動了。


    「等很久?」聞暢把傘交給服務員,邊進門邊整理儀容。


    「那倒沒有,八分零多少秒吧。」常琳坐下,熟練點上餐品,然後問聞暢有沒有想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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