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蕪的一句話,瞬間讓其他兩人愣了神,都不可思議的盯著麵前那張平靜的臉上,將軍夫人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麵前失了儀態,半天才緩過神,詫異的開口問道,“你,你說什麽?”


    “我說,既然姐姐不願入宮,寒蕪願代姐姐入宮,這樣可好?”段寒蕪又重複了一次。


    將軍夫人顯然是不能理解段寒蕪的話,先是和段暖陽對視一眼,才轉向段寒蕪,“為什麽?”


    “姐姐已經是心有所屬,為何還要拆散她,相反的,姐姐這般單純的心思到了宮中隻怕就是被欺負,與其這樣倒不如讓姐姐好好的嫁人,夫人,你說不是麽?”段寒蕪絲毫沒有想到這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對,反而逼近了一步開口,“既然是爹爹和先帝的約定,必然也沒有說是哪個女兒,不是麽?既然這樣,倒不如我去的好,左右寒蕪都已經及笄了,這樣的事還是能做到的吧?”


    “不!寒蕪,你瘋了!”還不等將軍夫人說什麽,段暖陽已經先一步叫了出來,快步走迴來一把抓過段寒蕪的胳膊,眸子滿眼的不可置信,嘴唇一張一合,“寒蕪,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更何況,更何況你和、、、”


    “姐姐的幸福比什麽都重要。”段寒蕪打斷段暖陽的話,唇角一彎,勾出一抹溫柔的弧度。


    段暖陽依舊是嘴唇抖了抖,什麽話都沒說。


    倒是將軍夫人難耐的咳嗽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麵前的兩個人,說道,“寒蕪,這可是欺君的大罪,若是被發現了便是死路一條。你覺得我會讓你拿整個將軍府冒險嗎?”


    “但是夫人,寒蕪並沒有覺得夫人會反對。”段寒蕪眸子絲一道閃電,頃刻之間就甩向了坐在榻上的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一愣,隨後爽快的笑出聲音來,不似以往那般端莊賢淑的當家主母模樣,反倒是帶了幾分狐狸一樣的狡黠。她伸手整理下自己的衣襟,再抬頭看段寒蕪眸子裏滿滿的都是讚許。不錯,要成為將軍府獨當一麵的人,就是需要段寒蕪這樣子的聰慧勁兒,她果然是沒看錯人。


    “娘、、、”段暖陽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娘親很開心的模樣,疑惑的眨巴著已經哭紅腫的眼。


    將軍夫人眉眼彎彎,“寒蕪,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將來若是後悔了,可別怪我。”


    “自然不會怪。”段寒蕪點點頭,進退得宜。


    “暖陽,你出去,我有話和寒蕪說。”將軍夫人從榻上走下來,恢複原本嚴肅模樣。段暖陽看了看屋內的兩人,咬了咬唇,福福身就開門走出去,臨走時,還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段寒蕪。


    段寒蕪沒明白剛才段暖陽那個眼神是怎麽迴事,甚至是還帶著歉意?


    “寒蕪啊。”段寒蕪剛剛走神就被將軍夫人突然的叫喊給嚇了一跳,隨後隻見到將軍夫人走到桌子邊坐下,盯著段寒蕪的眼神像是發現了獵物一般。段寒蕪渾身打了個哆嗦,但也是勉強的站在那裏沒動,將軍夫人滿意的笑道,“原本我的確是想要暖陽入宮,怎麽說也是一國之後,多多少少也會給段家光耀門楣,不過就像是你說的,暖陽心思單純,很難在宮中立足。相反寒蕪你,自小的狀況我也是知道不少的,如果說是你的話,我覺得或許皇宮的生活更適合你,再者,你和暖陽也是自小在一起,想必也分不開,所以我就想著,把你們一起送進宮,這樣也算是有個照應。不過照現在這個情況看,似乎不需要暖陽了。不要覺得我這些話說的好像是要趕你出去一般,這些都是我考慮的事。”


    段寒蕪心神一震,看著將軍夫人的眼神轉變為震驚,原來她早就把自己打算在內了,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安穩。就算沒有自己毛催自薦,想必到了最後也是會被這個女人送進皇宮的吧。段寒蕪這麽想著突然就笑了,低頭的她劉海蓋住班長臉頰,隻能看到她微微翹起來的嘴唇,半晌,段寒蕪才幽幽的說道,“夫人原來是一石二鳥之計,當真是很巧妙。不過寒蕪不是很明白,就寒蕪這個模樣來說,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垂青也是個問題吧?”


    “這個就看寒蕪你的本事了。”將軍夫人笑著開口,直覺告訴段寒蕪,她不喜歡將軍夫人這樣帶著算計的目光盯著自己。將軍夫人眨眨眼,“我覺得你沒問題,就連念禮都可以乖乖的對你傾心,何況是那萬人之上的皇帝呢?”


    段寒蕪身子一僵,心口驟然一縮,風念禮。那個一直對自己溫文爾雅的人,一直對自己那般嗬護的人,知道這個消息會如何?


    “寒蕪,我知道你和念禮互相傾心,不過你知道的,我對家族的事情更看中。”將軍夫人笑著開口,“若是你不答應,那我隻好把暖陽送進宮了,順帶你也要進去。總而言之,就隻有這兩條路,沒其他選擇。”


    段寒蕪沒說話,隻是一雙眸子黯淡了下去,半天才淡淡問道,“什麽時候入宮?”


    “三天以後。”


    段寒蕪點點頭,“那我知道了,寒蕪告退。”說完不等將軍夫人迴答就自己是轉身拄著拐杖就走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這裏讓段寒蕪唿吸不順暢,心裏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一般。


    剛出了門,就被段暖陽給截住了,她滿臉擔憂的看著段寒蕪,“寒蕪,娘親和你說什麽了?是不是在難為你?如果這樣的話,你就不要去了,我進宮就好!”


    “姐姐,你傻了嗎?夫人為什麽要難為我?”段寒蕪笑著迴答,啊,的確呢,不是難為,是命令。


    段暖陽始終還是放心不下的模樣,“你確定嗎?不是在騙我?”見到段寒蕪含笑點頭的模樣也算是放下心,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眼睛含淚的說道,“寒蕪,你這樣犧牲你自己成全我,有沒有想過念禮怎麽辦?難道說,你不打斷告訴念禮嗎?”


    “念禮表哥、、、”段寒蕪噤聲。


    “寒蕪。”段暖陽心底湧起一股很大的負罪感。


    段寒蕪依舊是含笑,“沒事,念禮表哥和我都沒事的,姐姐你好好的嫁人才對,總比葬送在皇宮要好得多。想我這樣子的醜八怪,也就孤老此生比較適合我,你可是我姐姐,就不要再說這些多餘的話了。”


    “可是、、”段暖陽還想說什麽,都被段寒蕪阻止了,看著她那個淡漠的眼神,段暖陽心口不斷的泛疼。


    這樣做,究竟是對的嗎?


    深夜。


    一個穿著墨色衣裙的身影,四處看著周圍,腳下不敢停留,直接就跑到了牆根處,貼著聽了半天,才伸手向上摸索抓住一個繩子,費力的攀爬上去,在牆上踩了好幾個腳印。好不容易爬上去,她剛鬆口氣,腳下一滑,突然掉了下去。隨後就跌入了一個溫暖到極致的懷抱裏。


    “寒軒!”段暖陽驚詫的撲閃著雙眼,伸手抱住男子的脖頸,嗔怪的說道,“嚇死我了。”


    抱著段暖陽的男子含笑,這便是那個書生柳寒軒,他放下段暖陽親昵的捏了下段暖陽的鼻尖,輕柔的嗓音緩緩響起,“若是方才沒接住你,隻怕你現在就不是安安穩穩的在我懷裏了。”說著柳寒軒就放下段暖陽,笑容像是柔和的月光一般,竟然一時間讓段暖陽看的癡了。看著段暖陽這副表情,柳寒軒一笑,“怎麽樣了?你娘親有沒有改主意?”


    本來還是笑麵如花的段暖陽瞬間就寒了一雙眼睛,帶著幾分淒楚的味道,“寒軒,我們因為自己的幸福就犧牲寒蕪,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這是從何說起?”柳寒軒皺眉。


    段暖陽沒看柳寒軒,隻是自顧自的說,“寒蕪雖然不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但多多少少也是我看著她長大的,現在因為我自己,就要把她推入皇宮那樣的地方,說到底,我還是不舒服。更何況,寒蕪已經有了很珍視的人,卻仍然選擇我,這才讓我更加不好受。”


    柳寒軒看了看段暖陽,伸手環住她的肩膀,低聲道,“這些不是你的錯,你隻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罷了,幹什麽要這般懊惱呢?更何況,你從小到大一直護著她,現在是她迴報你的時候了,不是嗎?”


    “寒軒,我想起她的眼神就心疼。”段暖陽憂愁的開口,轉頭看著柳寒軒,“如果我們和娘親再多多說說,是不是就會取消了這個婚約?或者,我們私奔?”


    “暖陽。”柳寒軒皺眉,一臉陰沉的看著段暖陽,“你什麽時候可以成長一點,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用逃避來解決的,那個段寒蕪既然已經決定代替你了,就說明和你無關了不是麽?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和我們沒關係。”


    “可是,可是、是因為我的楚楚可憐才讓她動了惻隱之心,不是寒軒你告訴我要在寒蕪身邊說的嗎?難道你可以這般心安理得?”段暖陽有些惱火,她印象裏的柳寒軒不是這樣的,為什麽如今像是變了一樣。


    柳寒軒依舊是陰沉著臉,但半晌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說安心是假的,暖陽,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何必要介懷?再者就算是你入宮,你覺得段寒蕪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入宮嗎?”說著他順勢環住段暖陽是腰肢,悶悶的開口,“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不要說打擊我的話,好不好,暖陽?”


    段暖陽驚詫了一下,隨即安靜下來,也伸出手環抱住柳寒軒。


    寒蕪,姐姐對不起你,因為我的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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