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腦袋一挨上枕頭,困意便又消散無蹤,幹瞪著眼就是睡不著。


    抱著長耳兔,喬鹿穿上床腳的毛絨拖鞋,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他站在了林潮生的房門前。


    喬鹿看著眼前的門,猶豫地抬起手,又糾結著放下。


    林潮生作息規律,就算明天是周日,他估計也已經睡了。


    現在打擾他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喬鹿苦惱地皺起眉,抱著兔子的手漸漸涼了下來,他隻穿著單薄的短袖睡衣,晚間的溫度很低,站了這麽一會兒,喬鹿露在外麵的胳膊和小腿都有些發涼。


    最後看了眼前緊閉的房門一眼,喬鹿耷拉著眼,收迴要叩門的手,腳步挪動,準備悄悄迴去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原本閉合著的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喬鹿看著門後一身黑色睡衣、麵容冷峻的人出現在眼前,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沒想到林潮生會突然開門,心跳亂了一拍。


    有點嚇到了。


    「怎麽了?」還是林潮生先出聲,他看著眼前垂著腦袋一臉倦容的喬鹿,眉心輕輕皺起。


    喬鹿迴過神來,聽到林潮生的話,環抱著長耳兔的雙臂收緊,手指因為些微緊張與不好意思而緊繃著,半晌支支吾吾地小聲道:「我、我睡不著……」


    說著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林潮生的臉色。


    林潮生應該是從睡夢中剛醒過來不久,眉眼間有一絲困意,嗓音也帶著與平時的冷淡不同的磁性沙啞。


    垂著腦袋的時候,喬鹿看見了林潮生右手拎著的水杯,猜想他應該是準備出來接水的。


    喬鹿心念一動,伸手碰了碰林潮生握著杯子的右手,輕聲道:「我幫你接水。」


    說完也沒等林潮生反應,一手抱著懷裏的長耳兔,一手捧著林潮生的水杯,蹬蹬蹬跑到客廳給人接了一杯溫水。


    然後喬鹿順勢跟著林潮生進了他的臥室。


    林潮生看著喬鹿的舉動,沒有多說什麽,接過喬鹿遞來的水杯。


    指尖相觸,林潮生感受到喬鹿手上的溫度,頓了一下。然後他將水杯擱在了書桌上,轉身走到衣櫃前,拿出一套新的長袖長褲遞給傻傻站著的人,語氣帶著一絲不贊同地朝喬鹿道:「去把這個換上。」


    喬鹿看了一眼林潮生遞過來的純白色睡衣,剛才因為緊張而忽視的寒意席捲而來,他冷得原地打了個寒顫,乖乖抱著衣服,將自己的兔子放在一邊的椅子上,到衛生間換下了身上過於單薄的睡衣。


    林潮生的衣服對喬鹿來說有些大,不過料子很舒服,喬鹿把袖口和褲腿的位置往上稍微捲起一些,然後吐出一口氣,迴到了林潮生身邊。


    林潮生已經把那杯水喝完了,現在正靠著椅子,看著喬鹿走過來,隨後用眼神掃過喬鹿,一言不發。


    喬鹿把兔子抱迴自己懷裏,站到林潮生跟前,仰頭跟人說:「潮生哥哥,我睡不著。」


    本來獨自站在門外時,喬鹿怕打擾到他,遲遲不敢敲門。


    不過這下跟著進來了,看到林潮生眼中對自己的縱容,又想起晚上時林潮生說過的話,喬鹿底氣足了一些。


    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林潮生垂在一側的手,小幅度地晃了晃,然後湊近了一些,軟著聲音對林潮生道:「你說過會一直陪我,今天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林潮生眼眸微閃,垂首看著喬鹿眼底的一小片烏青,抿著唇沒有迴答。


    察覺到林潮生的鬆動,喬鹿再接再厲,眨著他泛著淚花的大眼睛,舉起懷裏的兔子玩偶,眨巴著眼睛又加了一句:「求求你啦……」


    林潮生:「……」


    喬鹿如願躺進了林潮生的被窩,自覺地隻占了一小半的位置,緊緊抱著懷裏的長耳兔,在林潮生也躺下來後,喬鹿往林潮生那邊靠了靠,小聲道:「晚安,潮生哥哥。」


    從很早的時候喬鹿就發現,在林潮生身邊,他的精神好像就會不自覺放鬆下來。比如在本該失眠的考試夜、以及讓他緊張害怕的車內空間裏,坐在林潮生身邊,喬鹿都能安心地睡著。


    今天也不例外,林潮生剛把大燈熄滅,多了沒多久,失眠的喬鹿眼皮便掙紮著緩慢閉上,唿吸逐漸放緩,很快便陷入了夢鄉。


    在暖黃的燈光下,林潮生耳邊聽著喬鹿清淺的唿吸聲,看著近在眼前的精緻臉龐,漆黑的眼瞳隻剩一片清明。


    他看了好一會兒,在喬鹿睡熟之後,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喬鹿纖長的睫毛,拂過喬鹿眼底因失眠而泛起的淡青色,停留了一會兒後,順著往一邊落下,最後指尖落在喬鹿天然上翹的眼尾處,指腹輕柔地擦過上麵殘留的一抹濕意。


    收迴手,林潮生眼底情緒不明,半晌後無奈地垂眸,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真是個招人的小麻煩精。」


    他的低嘆聲消弭在夜色裏,幾不可聞。


    第64章


    喬鹿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幹燥溫暖,他眼睛閉著,下意識朝著熟悉的氣息靠近了一些,貼著蹭了蹭。


    不過沒蹭多久,喬鹿的臉就被一隻微涼的大手包住,臉頰一側的軟肉被人捏住,力道不重,但還是有點痛。


    喬鹿被捏得不高興了,不太情願地慢吞吞睜開眼,剛準備發作一下起床氣,看清自己的睡姿後,張開的嘴立馬閉上了,他乖乖仍由人捏著自己的臉頰,一時沒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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