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百落將鐵棍往地上一扔,隨手撿起一根幹枯的竹枝,手腕運勁,將竹枝敲擊在劍身上,把劍身敲得偏了幾分,從仇百落右邊胳膊的外邊劃過。


    允芳菲折劍返迴,又一劍刺向仇百落的後背。


    仇百落頭也沒迴,反手用竹枝一抽劍身,又將劍身敲偏了幾分,從仇百落左邊胳膊的外邊劃過。


    允芳菲上下翻飛,仇百落紋絲不動。


    竹枝不斷地抽打在劍身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如同樂音,極有韻律,很是悅耳動聽,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允芳菲不知為何,竟然越打越順,渾身真氣貫通,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允芳菲沉浸在這種愉悅的快感之中,仿佛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手上的劍招也越使越快,各種招式也用得越來越順手,有一種天然的水到渠成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允芳菲最終飄然落到一旁,左手捏了個劍訣,右手將長劍收在身後,幹淨利落地收了劍,定睛一看,天已經快要黑了。


    允芳菲看向仇百落,見他仍然拿著樹枝,說道:“為什麽?”


    她很想說,你這是在指點我嗎?但又不敢說,這怎麽可能呢?他明明就在一個月前燒了自己師門的藏寶閣和藏經閣,還打傷了那麽多的師兄弟,又怎麽會指點自己劍法呢?


    可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自己從來沒有體驗過,就算是師尊的教導,也沒能達到那樣的境界,今天自己能進入那樣的境界,分明是眼前之人刻意引導才能達到的。


    眼神閃爍,狐疑不定,允芳菲心中思緒萬千,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隻是目視著仇百落。


    仇百落扔了竹枝,說道:“你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吧?迴去吧。”


    “多,多謝。”


    允芳菲很想說多謝指點,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轉身走了。


    又是一日,仇百落從市集上買了兩隻燒雞,騎在馬背上邊走邊吃。


    大路上,一男子抱劍當胸,擋住去路。此人四十餘歲,麵容整潔,長得端端正正的。


    仇百落啃著燒雞,不說話。


    那人說道:“你下馬。”


    仇百落問道:“為什麽?”


    “我不喜歡別人在高處,而我在低處。”那人說道。


    “那你自己站上高處。”仇百落說道。


    那人四處一看,周圍是平地,也沒有什麽高大的樹木,都是草,哪有高處讓他站,於是飛身躍起,一腳朝仇百落踢來,想要把仇百落踢下馬。


    仇百落也從馬背上躍起,與那人對了一腳,那人退出數丈遠,仇百落也重新落迴馬背上。


    少時,那人重新走迴,仍是擋住去路,但已經不糾結是在高處還是在低處了,說道:“把玉霄劍譜交出來。”


    “想要玉霄劍譜啊,報上姓名,我再考慮給不給你。”


    “梁州刺史府總捕頭尹天澤。”


    “原來是公門中人,不過可惜,我沒有什麽玉霄劍譜,給不了你。”


    “犯罪的都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偷了東西的都說自己沒偷,作為捕快,這樣的事我見得多了。”


    “你不信?”


    “當然不信。”


    “你就沒想過是扶離派在撒謊嗎?”


    “他們說你偷了,那你就是偷了。”


    “你就這麽篤定我偷了玉霄劍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看來是無法善了了。”仇百落歎道。


    尹天澤說道:“把劍譜交出來,留你一命。”


    “真沒有,若是有,早給你了。”仇百落無奈地說道。


    尹天澤說道:“雖然我是公門中人,不該妄自殺人,但你若是執意不給劍譜,那我也不介意拿了你的項上人頭去領賞金。”


    仇百落已經將燒雞吃完了,擦幹淨了臉,說道:“你若是殺人,就不怕你的上司治你的罪嗎?”


    “有誰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我也想知道,你敢不敢隨意殺人。”仇百落從馬背上提起棍子,駕馬從尹天澤旁邊走過。


    看著仇百落走過,尹天澤沒有動手。


    “怎麽,不動手?那我可走了。”仇百落說道。


    尹天澤注視著仇百落,內心似在掙紮,到底要不要動手。


    仇百落從尹天澤身邊經過後,說道:“我又不是什麽毛頭小賊,你梁州刺史府總捕頭的身份是嚇不倒我的,我們江湖中人,拚的是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硬,戰場上拿不下來的東西,你就別想著能從談判桌上拿到,想用嘴嚇唬我,門都沒有。”


    也懶得看尹天澤是什麽反應,仇百落騎著馬一直走。


    思索再三,尹天澤最終還是選擇了拔劍,朝仇百落後背刺了過來。


    仇百落頭也不迴,反手打出一棍,將尹天澤逼退,說道:“再見了,大捕頭。”而後一夾馬腹,飛奔而走。


    尹天澤光憑兩條腿,追不上仇百落,隻得任憑他離去。


    午後,仇百落感覺有人在跟著他,但對方卻一直不肯現身,就隻是暗中跟著,仇百落走得快,對方也走得快,仇百落走得慢,對方也走得慢。


    倒想要看看對方是什麽來意,於是仇百落縱馬疾奔。


    疾奔一段過後,仇百落覺察不到那人在跟蹤了,於是又放緩了速度。


    過不了多久,那人又跟了上來。


    還真是一直在跟著啊,於是仇百落再次縱馬狂奔。


    又跑了一段,那人又消失了,於是仇百落再次放緩速度。


    過了一段時間,那人又跟上來了。


    有意思,不知道為什麽,對方隻是跟蹤,不現身,於是仇百落再次縱馬狂奔。


    又跑了一段,那人又消失了,仇百落又放緩了速度。


    過了一段時間,那人居然又出現了。


    於是仇百落又開始縱馬狂奔。


    就這樣,二人像是玩起了遊戲,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追。


    直到黃昏時分,夕陽西下,那人終於是不再隱藏了,飛身出來,擋在仇百落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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