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額尖跳了下,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慈恩寺是皇帝下旨敕造,用來安置先皇後長生牌的皇家寺廟,許百姓給先皇後供香火,享受皇後餘澤,先皇後死的早,過世時太子不過稚兒,皇帝每每做夢總夢到發?妻惦記著孩子,遂將慈恩寺附近的院子賞給太子,許太子每月陪祭數日?,果然再往後,皇後便?不託夢,皇帝睡得也安生。


    這一帶一直是太子私產,皇帝從未過問。


    近些?年,偶然有人暗告太子私下在此地圈養舞女,皇帝敲打了幾迴,本?以為太子改過自新,哪知竟敢囤積火藥。


    他要做什麽!


    一股暴怒湧上眉梢,皇帝眸光發?緊,「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說清楚!」


    楊贇道,「先前通州糧倉一案,通州知府陳明山蒙太子授意斂財刮利,其中大部分?糧食被運往市麵售賣,仍然有一小部分?不知所蹤,都察院一直在追查其去處,最後追查到慈恩寺,原來太子殿下不僅將所獲錢財藏於?此地,更是悄悄藏了些?兵器火藥於?慈恩寺,今日?晌午,此地突發?大火,發?生爆炸,連帶附近民宅受池魚之災。」


    「荀閣老?立即派人封鎖此地,撲滅大火,可麻煩的是,城中忽然流言四起,隻?道太子要造反。」


    京西坊慈恩寺附近,是皇帝迴鑾的必經之地,倘若在此地預埋火藥,皇帝難逃生天。


    「臣方才收到荀閣老?八百裏加急,迅速將邸報呈交於?您,請您決斷!」


    楊贇雙手?將荀允和所寫的摺子,抬至頭頂,遞給皇帝。


    而?年邁的皇帝,重重摔倒在圈椅的背搭上,眼?珠無神地盯著那封摺子,半晌沒有說話。


    劉希文急了,「陛下,恐京城有變,您必須速下決斷!」


    火藥爆炸,太子的事蓋不住了,如今帝駕出巡,難保太子不鋌而?走險。


    皇帝眼?神輕垂,布滿溝壑的麵容罕見交織著幾分?疲憊與頹喪,到底是坐擁萬裏江山的聖主,皇帝很快振作精神,端坐在禦案後,「楊贇,聽令。」


    「臣在!」


    「著五千精兵,迅速控製行宮上下,切忌,莫要驚動使臣!」


    「臣遵旨!」


    「劉希文,擬旨,召十二王裴循.....」話落想起裴循傷重,語氣微微頓了下,思量兒子皇孫中誰可堪大任,很快想起裴沐珩,目露堅毅,「召皇七孫進殿,封他為昭明郡王,由他領著朕的諭旨,前往燕州衛所調兵,趕赴京城,侯朕迴京!」


    「遵旨!」


    「此外,留文國?公?照應使臣,其餘王公?大臣均召來幹坤殿聽政!」


    「臣就這去辦!」


    少頃,披堅執銳的禁衛軍無聲穿梭在行宮,迅速占據各個?要地,女眷各自迴宮待命,大臣並皇親全部被護送至幹坤殿。


    文國?公?聽到風聲,心中暗驚,未免泄露機密,這一夜他老?人家便?睡在使館,與使團縱歡達旦,此是後話。


    以秦王為首的王公?大臣陸陸續續被傳來幹坤殿,秦王心知肚明,麵上卻佯裝醉的厲害,倒在內侍肩頭,不省人事。


    蕭禦不知其裏,與其餘幾位大臣交換了眼?色,各個?神情惶恐,惴惴不安。


    獨燕平一身緋袍立在上首,靜默不言。


    裴沐珩受命而?出時,正?遇見內侍抬著受傷的十二王進殿,叔侄二人相視一眼?,均露出些?許複雜,裴循由人攙著落地,抬手?拍了拍裴沐珩的肩,溫聲道,「路上小心。」


    裴沐珩鎮定地看了一眼?秦王等人,手?執虎符,越眾而?出,快步來到台階下,迎著暗沉的夜色飛身上馬,朝著燕州方向疾馳而?去。


    片刻,皇帝召眾人進殿,老?人家換了一身明黃龍袍,沉默坐在禦案後,壽宴上突發?變故,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打擊。


    起先氣得口中血腥翻騰,慢慢冷靜下來後,皇帝眯著眼?看了一眼?秦王和陳王等人,暗帶狐疑。


    秦王和陳王均喝得滿臉通紅,頗有幾分?不知世事的茫然。


    不一會,一陣哭聲打破殿內的沉寂,


    被押來的皇長孫跪在台階前,對?著殿內大哭,「皇祖父,父親絕不會做對?不住您的事,這一定是奸人陷害,您一定要查清楚,還父親一個?清白!」


    秦王一黨的七王爺,扭頭朝著殿外喝了一句,


    「你有什麽證據表明太子是清白的?」


    殿外皇長孫嘶聲力竭喊,「我就是最好的證據,父親怎麽會舍了我?他留我在皇祖父身邊伺候,便?是對?皇祖父最大的效忠。」


    七王怕皇帝被他說動,連忙斥道,「我呸,你還有臉胡說,太子收斂的錢財都藏在慈恩寺,上迴父皇幽禁太子,太子懷恨在心,這一次趁著父皇出巡,他便?動了殺心,定是逮著父皇迴鑾之際,在西城門附近埋了火藥,欲殺我們而?後快,真是好歹毒的心哪!」


    話落,七王跪在殿中,紅著眼?義憤填膺,「父皇,私藏兵刃,罪同謀反,還請父皇徹查太子,以儆效尤!」


    蕭禦見七王口口聲聲落定太子罪名,淡聲提醒,「七王爺,事情沒有查清楚前,不能?妄下定論。」蕭禦是刑部尚書,一切依事實說話。


    皇帝沒有搭理他們,而?是默默看向長空。


    半夜,雷聲轟鳴,裴沐珩在一片大雨瓢潑中抵達燕州大營,他手?執皇帝手?書並虎符,迅速接手?燕州大營兵權,連夜排兵布陣趕赴京郊,為皇帝掠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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