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對座的?男人?蹙眉:“難道在你眼中,我謝無陵是那?等貪生怕死?、賣妻求榮之人??”


    沈玉嬌一怔,有些迷茫,她方才有這?樣說麽?


    “你既嫁給了我,便是我謝無陵的?妻。要不是那?姓裴仗著權勢,非將?你從我身?邊奪走?,這?會兒咱們在金陵小日子不知過得多美。”


    提到裴瑕,謝無陵後槽牙就發癢,結實的?拳頭也?捏緊,恨恨道:“不就是權勢麽?他們裴家往前十幾代,不也?是個窮書?生,隻是運氣好,跟對了皇帝發了家,一代代才有了現在的?權勢地位。我謝無陵出生卑賤,也?不知往上數的?祖宗是哪位,打鐵的?、編鞋的?、做木匠的??但那?又如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既然我往上沒有爭氣的?祖宗,我自己便做那?個爭氣的?祖宗,掙一份功業,攢一份家底,讓我之後姓謝的?子孫後代都受我的?福蔭庇佑!嬌嬌,你曾與我說,我叫謝無陵,便是這?世上沒我翻不過去的?山,過不去的?坎,你說的?我都記得。”


    他抬手拍了拍心口,神色是極少?見的?嚴肅端正:“我每個字都記在心裏,死?也?絕不會忘。”


    沈玉嬌聽得他這?番豪言壯語,既驚愕於他還記得自己說過的?那?些話,甚至還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又觸動於他這?份遠大誌向以及為此踐行的?毅力。


    眼前這?個謝無陵,真的?不一樣了。


    唇瓣輕動兩下,她遲疑著,想再勸,卻又不知該如何?勸。


    有壯誌是好事,可她……更願他能平安。


    他雖未提及與盜匪廝殺的?危險,但她閉著眼睛都能想像,那?是何?等的?兇險可怕。不同於地痞混混間的?拳腳鬥毆,戰場上可是實打實的?刀劍無眼,隨便一刀下來,輕則斷胳膊斷腿,重則一命嗚唿。


    “謝無陵,你若是為了我,真的?不必如此。”


    纖細指尖捏緊衣擺,她烏眸含著鬱色:“我很慶幸在困頓無助之際能遇上你,也?很感激你在金陵對我的?照顧,但正如我之前所說,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我如今是裴瑕的?妻,腹中還懷著他的?孩子……世家無和離,我今生註定是他的?妻。”


    “你是個很好的?人?,如今能得霍帥賞識,在軍中闖出些名堂,我也?替你高興。且我相信以你的?條件,日後定能尋到一位好妻子,與你共度餘生……”


    “大丈夫絕無二妻!”


    謝無陵聲音陡然高了,挺拔身?軀也?朝沈玉嬌那?邊傾去,黑眸炯炯:“我已有你,還要旁人?作甚?”


    沈玉嬌被他這?聲音嚇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捂他的?嘴,又小心翼翼朝外看去。


    見屋外並無其他動靜,她才暗鬆口氣,再看麵前氣勢洶洶的?男人?,她心頭一顫,連忙將?手收迴。


    雪白手腕卻被男人?牢牢叩住,纖柔掌心下是男人?熾熱的?薄唇,熱息噴薄在她的?掌心,潮濕滾燙。


    那?熱意讓人?心驚,她急抽手:“你…你鬆開!”


    謝無陵並未鬆開,隻握著她的?手從唇瓣,到了他的?臉龐。


    他偏頭,好似在幹涸荒漠中瀕死?的?旅人?總算尋到一片綠洲般,粗糲的?臉龐去蹭著她的?掌心。


    想貼得更緊,又怕自己粗糙的?臉,磨疼她的?手。


    他的?嬌嬌,細皮嫩肉,他怎捨得叫她疼。


    “謝…謝無陵……”沈玉嬌指尖蜷縮著,嗓音都緊張地發啞。


    “嬌嬌,你難道忘了麽?我們在土地公麵前敬過香火的?,天?地神明都能為我們作證,你我是結髮夫妻。”


    謝無陵牢牢覆著她的?手,黑眸灼灼望著她:“除非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的?心裏隻有那?個裴瑕,從未有過我。”


    迎著男人?深邃又滾燙的?眼眸,沈玉嬌如同被烈日灼燒般,眸光飛快閃爍著,她本能地避開:“我……”


    還沒開口,掌心忽的?被親了下。


    沈玉嬌愕然抬頭,便見麵前的?男人?眼尾上挑,噙著笑意,很是得意:“你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的?!”


    沈玉嬌迴過神,雙頰發燙:“我才沒有!”


    她羞惱辯駁,自己反倒忘了克製嗓音。


    等意識到不對,屋外響起冬絮的?詢問:“娘子,你在喚奴婢麽?”


    沈玉嬌眉心一跳,忙道:“沒有,我剛才……做噩夢了。”


    “可需奴婢給您拿一份安神茶?”


    “不用了。”


    好不容易安撫住外頭,再看麵前男人?。


    他鬆開她的?手,薄唇輕勾,還是那?副得意模樣:“我才不信你,你一貫口是心非,撒謊也?不眨眼的?……”


    沈玉嬌語塞,謝無陵又看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嘖了聲:“這?小傢夥可真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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