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抬手比著,嘖嘖誇道:“尤其是她那個氣度,小的也不知?該如何說,總之與秦淮河的姑娘們都不一t?樣,就光那麽站著,渾身兒跟發光似的!”


    常鬆嗤了聲:“還發光呢?她是神仙不成。”


    不過這小廝跟他流連秦淮花船多?年,也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麵的,能叫他這般誇讚,可見謝無陵要娶的新媳婦,的確是個美人兒。


    “隻那小娘子警惕著呢,小的在門口蹲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蹲到她露個麵。她好似瞧見小的了,臉一下就拉下來,啪就把門關上了,之後再沒見她出門。”


    小廝躬身道:“小的與身邊的人打聽才知?,那小娘子自來了後,就壓根沒出過門。”


    常鬆聞言皺眉:“不出門啊,這難辦了。”


    本來就好奇,現下聽小廝這麽一誇,更是心癢癢了。


    “二爺莫愁,謝無陵不是要給?那小娘子登籍造冊麽,定是要領著人去趟官府的。”


    “還是你?小子腦子轉得快。”


    常鬆給?那小廝一個讚許的眼神:“去吧,問問錢貴,看和吳主?簿約了哪日。”


    小廝嬉笑:“是。”


    -


    一直忙到血紅夕陽徹底被黑夜吞沒,送走山貓麽雞兩兄弟,謝家?小院子才靜下來。


    沈玉嬌站在寢屋門口,借著一豆黃澄澄的燈光,看著屋內那赫然齊整的花鳥屏風、樟木梳妝檯、銅製菱花鏡、青釉蓮花形香爐、簇新的煙粉色紗帳……簡直難以將這間屋子與前?兩日的家?徒四壁掛鉤。


    謝無陵雙手抱胸,懶洋洋倚著牆,“要是還有缺的,記得吱聲。”


    “很齊全了。”沈玉嬌轉過臉,看他:“你?真的別再花錢了。”


    明年這時候,他還得養兩個孩子呢,哪哪都要費銀錢。


    “又?不是日日這樣花。”


    謝無陵滿不在乎,又?看向她水靈靈的明眸,薄唇輕勾:“鳥兒求偶都知?道築巢,老子一輩子就娶一次媳婦,總不能隨意敷衍吧?”


    初秋夜色朦朧,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望來時,好似永遠噙著淺笑,又?永遠熾熱明亮。


    沈玉嬌壓根受不住這樣的目光,至多?堅持兩息,便連忙避開?:“養家?不易,反正……你?還是節儉些?好。”


    “看來我真是娶了個賢妻。成,等咱倆成了親,家?裏的銀錢就交給?你?保管。”


    “啊?”


    “啊什麽啊?難道這點小事,你?都不想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玉嬌訕訕暗想,這男人怎的這般心大,就不怕她卷銀子跑了麽。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謝無陵忽的從牆邊直起身,朝她走近:“你?要真有本事跑了,老子認栽。但?你?若是跑了又?被老子抓迴來……”


    他高大身軀朝她俯去,熱息幾乎拂過額頭?,嗓音沉了沉:“小嬌娘,那老子可不管你?肚裏有沒有娃了。”


    沈玉嬌怔忪片刻,待明白他話中意思,耳尖驟然滾燙,腳步也連忙後退:“謝無陵,你?無……啊!”


    話未說完,腳跟絆到門檻,就在身子朝後仰的剎那,一隻大掌牢牢勾住她的腰,將她往前?一拉。


    下一刻,屬於男人的濃烈氣息將她牢牢籠住,沈玉嬌的腦子空了一瞬,待反應過來,也顧不上鼻子撞疼,掙脫那個堅實的胸膛:“你?…你?鬆開?。”


    那隻寬厚大掌卻?穩穩貼著她的後腰,男人慵懶的嗓音自頭?頂傳來:“你?方才想罵我?”


    沈玉嬌一怔,仰起臉就對上男人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心底驀得一慌:“沒有。”


    “那你?無什麽?”他頭?顱又?低了幾分。


    “我…我……”


    沈玉嬌隻覺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臂彎裏,他的身子怎麽能這麽燙,吐息也燙得她心尖發顫,她努力保持鎮定:“我是想喊你?的名,無陵。”


    “真的?”


    “真的!”沈玉嬌輕輕掙著腰,隔著薄薄裙衫,男人掌心熱意好似源源不斷地傳到肌膚,“你?快鬆開?……”


    謝無陵鼻尖也盈滿她發間幽幽的香,再看她那又?羞又?怯的模樣,就像落入陷阱裏的柔弱白兔,喉頭?不禁滾了滾。


    她怎的這麽香,腰還這麽軟……


    “謝無陵……”


    女子急急拔高的輕柔嗓音陡然打斷他的目光。


    飄著淡淡桂花香的夜晚有短暫靜謐,少傾,謝無陵薄唇抿著,鬆開?她,惡聲惡氣:“下迴走路小心點!”


    撂下這話,他轉身進了堂屋。


    獨留沈玉嬌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他兇什麽?若不是他突然無恥,她何至於絆倒。


    這倒打一耙的登徒子!


    她氣咻咻將寢屋門關上,全然不知?黑燈瞎火裏,那剛進堂屋的男人又?出門,提了桶涼水,黑著臉朝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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