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腳下步子頓住,看著容溫被她的婢女擁著匆忙走出了梅林。


    其實,葉一將她狐裘的繩結係的很緊,適才蘭兒本就稍微解了些她狐裘的繩結,如今又被梅枝掛住,也就落了下來。


    淨思傻傻的愣在遠處,直到聽到腳步聲才敢轉過身,走上前看到他家公子神色淡漠,深邃的眼眸太過平靜,知道公子不悅,淨思『噗通』一聲跪在顧慕麵前:「公子,淨思有罪,不知表姑娘存了這般心思,往日裏是無人會在這個時辰來此處的,淨思想著,既然表姑娘來了,公子總是不好趕人的。」


    淨思深知犯了大錯,前段時日大夫人的外甥女在府中小住,隔三差五的來與他家公子製造偶遇,為著這事,他不止罰了月銀,還挨了板子。


    本是覺得這位表姑娘端莊知禮,又深得老夫人喜歡,瞧著也不似會行此事之人,沒成想,竟是在公子麵前如此勾.引。


    寒風吹動梅花,肆意飛揚,朵朵花瓣融在一處,在顧慕眼中匯聚成了『蓮』,隻有一瓣,他凝神片刻,看向淨思,嗓音冷沉:「下不為例。」


    淨思鬆了口氣。


    ——


    這邊容溫恨不得能飛迴淨音院去,腳下步子生風,直到迴了淨音院一張小臉還緋紅,都燒到了耳根子處,白皙如雪的脖頸也紅似冬梅。


    容溫褪去鞋襪就爬上了榻,用被褥將自己圍的密不透風,在腦海裏迴憶著適才的場景,其實迴來的路上她腦袋裏都是懵懵的,這會去想,也隻能確定一點,適才,他好似離得她很近。


    葉一給她端了杯熱茶讓她喝下,卻是嘆了口氣:「適才咱們走的急,也未與二公子說上一聲,終歸是失了禮。」


    容溫:……


    一杯茶用完,她也緩過了神,思忖一番:「失禮事小,隻願別被人誤解才是。」她話出,葉一恍悟,姑娘第一次見二公子,還是自個跑去的梅林,如此失態,難免會被人誤會。


    葉一著了急:「姑娘,明兒一早奴婢就去跟二公子解釋,省的姑娘被人誤解。」


    容溫將杯盞遞出去,被熱茶暖熱的小手抬起搓了搓小臉:「不用。這種事隻怕越解釋越讓人多心,清者自清,也無須解釋。」她說的坦然,卻是把葉一急壞了。


    葉一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說著,容溫的思緒又迴到了那個雪夜,她渾身都冷,濕淋淋的,也髒兮兮的,雖是不停的給自己鼓勁,可還是怕。


    她扯住了那個衣角,可那人不但沒有救她,反而是極為冷漠的將衣服從她手中抽開,不帶一絲同情與憐憫,轉身離去。


    他甚至,記都不記得她。


    今夜,看到顧慕輪廓分明的臉龐時,她就想起了他,壓抑住內心的波動後,卻是也可以坐在他麵前心平氣和的作畫。


    她從揚州來上京的路上並未被大雪攔路,總歸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路上遭了難,說出去有損清譽,她便對老夫人扯了個小小的謊。


    好在,顧慕也根本不記得她。


    容溫聽葉一說了好一會兒話,突然從被褥裏伸出兩隻小手扯著葉一的手腕,模樣楚楚可憐:「葉一,給我點酒喝,適才聞到了酒香,實在難耐。」


    葉一堅定的搖頭:「姑娘,該歇著了,改日再喝。」


    容溫晃了晃腦袋,扯著葉一的手腕不讓她走,撒jsg嬌道:「好葉一,就喝一丟丟,嚐嚐味,好不好?」


    如此可人的姑娘一雙透亮的眸子看著她,就算葉一同是女子,也是毫無抵抗力,最終還是取來了酒給她喝。


    ——


    夜裏雖是燃了安神香,容溫還是夢境不斷,早早的沒一點精氣神的醒過來,收拾一番就去了老夫人那請安。


    臨近午時,靜安堂裏隻有容溫和老夫人在那裏閑話,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常氏曾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在老夫人身邊幾十年,是老夫人最為信重之人。


    她在一旁看著這祖孫二人說笑,神色間也綴了笑意,這幾年,老夫人的身子已不似從前那般硬朗,自表姑娘來到侯府後,老夫人胃口都變好了。


    這麽些年,送去揚州的書信一封又一封,各類稀罕玩意也是成箱成箱的送,表姑娘從未鬆過口說要來上京,如今人是來了,卻是未與老夫人說在揚州遇到了什麽事。


    今兒一早,也是奇了怪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前後腳的來跟她打探,問老夫人是如何打算的,誰都能看得出來,老夫人把表姑娘叫來上京玩,是想給她說門好親事,將人留在上京,日後也好常相見。


    容溫在靜安堂用過午膳後才離開,常嬤嬤一邊扶著老夫人在院中閑走消食,一邊隨口說著:「大夫人和二夫人今兒一早倒是都問了老奴同樣的話,都很操心表姑娘呢。」


    老夫人嗬笑了聲:「侯府裏是藏不住事的,昨夜裏溫兒去了梅林,這一大早的,一個個的,都按捺不住了。」


    常嬤嬤順著老夫人的意:「老奴瞧著表姑娘人生的好,又端莊知禮,若說這上京城裏最好的男兒,自是二公子。」


    老夫人不明態度,隻不住的笑。


    ——


    雙林院。


    大夫人林亭坐在炭盆前,眉目間染了愁色,時不時瞥一眼隻顧翻書卷的夫君恆遠候,嗔道:「不是公務忙,就是坐那翻書,孩子的事一點都不上心。」


    恆遠候雖是武將,待人卻頗有文人風雅之士的儒雅,他看了眼夫人,溫聲道:「書瑤是女子,她的事多是你管,哪有我操心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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