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口的溫洛枳聽見裏麵鍋碗瓢盆的聲音就知道他在做飯。


    不過好一會兒都沒聽見炒菜的聲音,除了米香她都沒聞到其他香味。


    她轉轉眼珠子聲音又拔高了“哥,這個木桶飯是不是很好吃啊?”


    溫子衿秒懂她的意思,手用力地把熱氣往院子裏麵扇“味道妙極,甜腸焦香米飯很有嚼勁”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裏麵的吳崖子聽得一清二楚。


    吳崖子攪動著鍋裏的粥,換作往日他肯定覺得這米香極了。


    但是今日怎麽好像無論怎樣都聞不到米香了?


    熬好粥他盛了一碗坐在小矮凳上吃起來,桌子上隻有一小盤很簡單的醃蘿卜。


    嘴裏隻有米粥淡淡的甜味還有醃蘿卜的鹹味,除此再無其他。


    院子外麵的香味還在不斷傳進來,他幹脆堵住鼻子埋頭稀裏唿嚕地喝粥。


    “篤篤篤”院門被敲響,他放下碗抬頭一看,是在他院門外吃東西的溫洛枳和溫子衿。


    “幹什麽?我這裏可討不著熱水喝”


    吳崖子嗆了一句,這他倒是真的沒有說假話。


    因為他自己住嫌麻煩,一次就燒一大鍋水放著渴了就喝,這樣一來很少有機會能夠喝到熱水。


    溫子衿搖搖頭,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在您門口用飯著實不妥,子衿特來賠罪”


    “吳老先生,這些都是我們剛最好的,還請您收下原諒我和兄長不懂事”


    溫洛枳聲音脆脆的,她把手中的東西稍微傾斜給吳崖子看了一下。


    吳崖子不知道兄妹倆手裏的東西都是些什麽,但是離那麽遠都能聞到香味。


    他想嚐一嚐,但又放不下麵子來。


    兄妹倆對視一眼,溫子衿率先端著東西跨進院子裏,溫洛枳跟在他身後。


    “真是打擾了哈吳老先生”溫洛枳笑眯眯地把東西放下,然後拉著溫子衿出了院子繼續吃他們的東西。


    吳崖子往院門外看了一眼,筷子伸向那盤無骨鴨掌又調轉了一個方向朝醃蘿卜去。


    不行不行!這一會兒讓他們知道了不得笑話自己啊?


    他在心裏默念著清心咒,努力不去看那幾盤奇奇怪怪又極為誘人的東西。


    溫子衿悄悄朝裏瞧了瞧,見他還是埋頭喝粥。


    “不急嘛五哥,他一定會吃”溫洛枳一臉篤定地說道。


    那些東西這麽香,是個正常人都頂不住啦,更別說她剛才都看見了。


    一碗粥才配一個醃蘿卜,嘴裏能有味道才怪了。


    如她想的一樣,吳崖子最後真的忍不住了。


    他又往院門外看了一眼,確定沒人瞅這兒筷子伸向了無骨鴨掌。


    沒事的沒事的,他就吃一個嚐嚐味道而已。


    無傷大雅,無傷大雅哈!


    東西一入嘴,他的一雙眼睛變得晶亮。


    嘴巴裏的東西酸酸的,脆脆的還有一點燙舌頭的感覺。


    酸爽的汁水一下就將他的胃口打開了,他端起粥喝了一大口。


    那股味道還在,他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


    然後是那碟小香腸,再然後是鹵牛肉……


    等他把自己熬的粥喝完,反應過來的時候桌上的盤子已經空了。


    他心下一緊,朝院門外再看一眼。


    嗯……那小兄妹倆都說了這些是給他賠罪的。


    可不就得賠罪嘛!在他院門口吃飯都打擾到他熬粥了。


    院門外兄妹倆無聊地靠在大樹上,看著三三兩兩來求師的人就像在看熱鬧。


    從他們倆吃完飯到現在,被轟出來的已經有三個了。


    走的人沒一個不抱怨的。


    又被轟出來好幾個,溫子衿轉頭看向溫洛枳“要不,我去試試?”


    溫洛枳搖搖頭“五哥,你有沒有聽說過春困,夏倦,秋乏,冬眠?”


    不等溫子衿迴答她繼續道:“吃飽了飯最容易犯困,而且我剛剛聽裏麵都沒有洗碗筷的聲音”


    “然後就有人進去了,我的意思五哥懂吧?”


    吃飽了飯會暈碳,年輕人都會犯困更別說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了。


    溫洛枳俏皮地眨眨眼睛,整個人看起來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


    溫子衿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院門外除了他們最後一個人已經進去了,不過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那人臉上一片菜色,嘴裏還說著“這個怪老頭真是一點都不好伺候”


    溫洛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又有幾人朝這邊來了不緊不慢道:“我們去馬車上拿幾樣東西”


    折返的路上,他們又碰到幾個人,每個人看起來都不高興。


    到了院門口,溫洛枳看了眼溫子衿手裏的折疊椅還有自己懷裏抱著的東西。


    她悄悄往院子裏瞥了一眼,吳崖子這會兒坐在凳子上看起來精神不大好。


    “五哥,該我們上了”她小聲說了一句,敲了敲院門。


    終於有人懂事的知道進別人家要敲門了,吳崖子抬眼看過來語氣淡淡的“又有何事?”


    溫洛枳咧嘴一笑朝他露出兩顆小虎牙“吳老先生,我們有東西要送給您”


    吳崖子冷哼一聲“老夫我行來不收別人的東西,走吧”


    “不送!”


    他轉過身去,怎麽這些人都當他這麽俗啊?送東西就行的話這會子他這破茅草屋怕是都不夠放的。


    溫洛枳臉皮厚,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直接將折疊椅展開,然後鋪上軟軟的鵝絨墊子。


    “你們幹什麽?老夫說的話沒聽見?”吳崖子氣唿唿地說了一句。


    溫子衿行了一禮輕聲道:“還請先生莫怪,一些自家做的東西罷了不值銀子”


    吳崖子眉毛一挑,溫洛枳把折疊椅向他的方向推了推。


    “夫子考教人辛苦,這是孝敬夫子的”


    說著她朝溫子衿使了個眼色,溫子衿對吳崖子說“凳子涼,先生不如試試坐這椅子如何?”


    吳崖子見他氣度不凡又謙遜有禮,又吃人嘴短的勉強鬆了口。


    “那老夫就試試吧”


    他站起來,溫子衿連忙扶著他坐下還貼心地調整了一下椅子。


    這下吳崖子就是半躺在軟椅上了,他感覺自己的身子一下輕鬆了幾分。


    身上一下多了條柔軟的毯子,他睜開眼一看溫洛枳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秋風涼,先生搭著點兒東西”


    吳崖子滿意地點點頭,這倆孩子懂事兒!


    “先生休息會兒吧,門口我替您把著”


    溫洛枳轉身朝外麵走,果真像個門神一樣站在院門口。


    溫子衿坐在矮凳上給吳崖子捶腿,吳崖子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看他。


    罷了罷了,他今日就享受一下,先睡一覺再說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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