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寅陽縮了縮脖子,想到上次有人自作主張,想要在梅宴虛弱的時候“英雄救美”,卻得到了什麽下場,他很真實地退縮了。


    “閣主是我們大家的,誰都不可以偷跑。”


    寅陽拍著胸脯,大義凜然。


    在眾人圍觀之下,梅山浮島重新沉入了東洲的那座山脈。


    梅宴把沈魚放迴了他的書房,自己仍然守在浮島的上空,凝神端坐。


    這一坐就是三年!


    她想象過沈魚出關的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卻沒想過,隨著徒弟結丹成功,最先受到衝擊的,是梅山浮島的防禦法陣。


    第二年的時候,空中開始出現異象,重雲壓頂,凝而不散,其中醞釀著雷電,隨時意欲擊下。


    以梅山浮島為中心,日月的虛影同時出現,照亮了一片巨大的範圍;天邊真正的夕陽都黯然失色,不甘地謝幕,為這奇景讓出了整片天空。


    被強大的防禦陣法阻隔,天道帶來的靈氣找不到目標,無所適從地衝擊著梅山浮島,以此為中心,形成了小範圍的靈氣旋。


    寒氣已經壓製了三年,深入骨髓的痛,讓梅宴也產生的強弩之末的虛弱感。


    好在,那些雷雲開始攻擊梅山浮島的時候,沈魚終於出關!


    結丹的過程,通常是修士第一次長期閉關,很多人都會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個人族修士,經過築基之後的幾十年,通常已經與凡間的親友別離;而這結丹的過程,就讓他們從身心都徹底脫離了凡塵。


    不過沈魚卻沒有什麽脫凡的感覺,他現在很著急。


    在進入閉關狀態之前,他還是有些意識的,他記得梅宴在寒冰洞裏受了涼,還記得玄淩和黃香坑了師父一把。


    他像瘋了一樣把準備好的所有丹藥一股腦塞進了嘴裏,配合玄冰輪,瘋狂吸收著靈氣,想要盡快成丹。


    這種急迫,終究還是讓他分心了。


    否則以他的天賦,怎麽可能拖延到第三年?


    等到他終於穩下心態,也耽誤了太多時間。想到梅宴可能一直都在忍受的痛苦,他還是焦急萬分!


    小木樓的門軸被打開的聲音格外刺耳,他抬起頭,正好看到梅宴撤了法陣,向這邊望過來。


    三年,已經讓少年徹底變成了青年。


    梅宴的變化也很大,她的臉蒼白得幾乎透明,不知是不是沈魚的錯覺,竟然帶著幾分柔弱。


    她似乎是很久沒動過了,動作頗為遲緩地,從飛劍上站起來之後,竟然從雲端徑直墜落!


    “師父!”


    沈魚的聲音帶著一些好久沒開口導致的沙啞;而這仿佛刻入骨髓的唿喚,讓他迅速找迴了三年前的自己。


    他雙手一分,層疊的雲霧在她腳下憑空生成,托住了那個飛鳥一樣落下的身體。


    梅宴似乎是故意搗亂,使出了千斤墜的力氣往下墜,竟然從那托住她的雲霧中直接穿過。


    沈魚這才放心了一些,踩著雲霧走向她。


    梅宴下落的勢頭越發快速,但是那托舉她的雲霧也越來越濃厚。最終,她的墜落變成了飄落,像一片枯葉一樣,安穩地被他托在雙臂中。


    “師父又淘氣了。”


    ——這是她曾經熟悉那個孩子,卻又在很多細節上,發生了細微的、有跡可循的變化。


    單純的大眼睛變成了細長的鳳眼,下頜棱角分明,氣質沉穩,就像個書生;隻有身上若有若無的桃花香,不知為何,更加濃鬱了。


    梅宴好奇地看著他,沈魚現在的樣子讓她感覺很陌生,就像家裏養的植物突然開了花,那種讓人欣喜的陌生。


    這種新奇感,讓她一時忘了自己是躺在他懷裏。


    青年的臂膀已經足夠把她整個人抄在懷中,雖然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這樣做過。


    沈魚也是頭一次真切地感覺,她的身材竟然有這樣嬌小!


    梅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臉上原先嬰兒肥的部位,那裏現在已經是硬朗的線條,帶著一些細微的胡茬,紮手。


    她不無遺憾地感慨:“瘦了。”


    “一直放心不下你,自然瘦了。”


    ——他本想說想你想瘦的,又自知太過輕浮,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就改了口。


    梅宴不太自在,扭動著想要跳下地;卻被他往懷裏塞得更緊,順便捉住了腕脈。


    “你的傷怎麽樣了?”


    “沒事。”梅宴下意識地放開了攥著的雙手,擺出了一個笑容,卻發現徒弟瞬間變了臉色。


    或許是因為精神突然放鬆,梅宴的傷勢徹底失控了!


    沈魚境界不夠,沒辦法探查她的識海和紫府;但他卻能感受到那裏溢出來的海量靈氣,在靈脈裏洶湧作亂,撕扯著她的身體!


    陰陽失衡,失控的金屬性靈氣勢如刀鋒,他能想象那種千刀萬剮一樣的疼痛。


    “這還叫沒事?!他們給你用了什麽?!”


    “凝冰散。”梅宴老實迴答。


    沈魚心疼的要死,凝冰散……三年了,已經全都被吸收了,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梅宴感受不到徒弟顫抖的心跳。她隻是發現,自己像條大鯉魚一樣被他打橫抱著,還越勒越緊,尷尬異常:“我自己走……”


    沈魚不迴答,稍微使勁一甩,就把她扛在了肩上。


    梅宴不敢用力掙紮,怕傷了徒弟;而成年男子的身形已經足夠高大,輕易就把她像拎小雞一樣隨意擺弄。


    更氣人的是,他雖然扛著一個人,說話卻還是一本正經,就像是在學堂裏跟問題兒童談話的先生。


    “凝冰散是密山獨門秘藥,卻也並非不可解。你找個人用藥調養就好,為什麽非要守著我?”


    “不放心啊。”梅宴老實地在他身上掛著,迴答。


    “換個人不行嗎,靈照師叔呢?你那些朋友呢?師祖呢?”


    沈魚扛著她一路飛掠,終究是掩飾不住的越來越急。


    “那麽多人可以幫你,你偏偏不顧惜自己,非要逞強?”


    梅宴聽出他生氣,吐了吐舌頭,囁嚅著重複:“……我就是不放心啊。”


    “你有病!”


    他覺得梅宴真是神經過敏了!


    沈魚落在了一道冰縫裏,一片火靈漿的旁邊,這才把她甩下來,丟在一團棉花糖一樣的雲霧上。


    然後他又拿出一隻躺椅,放在熱氣烘烤著最溫暖的地方,這才揮手讓那些祥雲散去。梅宴安穩地臥在躺椅上,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徒弟生氣了要揍人呢!


    躺在自己最喜歡的椅子裏,梅宴也挺開心,自在地拱了拱,側身蜷縮著看沈魚忙活。


    “致微,為師是真的不放心。你不知道,其實有很多人不想看到你結丹!”


    沈魚手裏拿出了一堆東西,給他甩來一記眼刀:“靈照師叔你都信不過?”


    “他掌管著一個百聞閣,不可能像我一樣時刻守著你。”


    沈魚沉聲不滿:“誰要你時刻守著!”


    “小輩結丹,長輩要親自護法的。”梅宴癟著嘴道,“你是有師父的人,又不是那些沒人管的外門弟子……”


    沈魚兇巴巴地打斷她:“閉嘴!”


    還是這個臭毛病,別人孩子有的,自家孩子也要有——不管是女裝,還是丹藥,還是別的什麽!


    他拿出丹爐,把各種草藥鋪了一地,手掌揮動,材料一個個地被挑選出來,丟進煉爐裏。


    梅宴看他臉色不好看,腆著臉沒話找話:“徒弟你在幹什麽呀。”


    “煉藥。”他現在應該已經可以煉製成品的丹藥,卻還是習慣性地把藥物做成味道不錯卻顏色詭異的液體。


    “不用了,把我扔火池子裏就行。”


    “閉嘴!”沈魚又用眼刀剁她,壓著心中的怒氣:“火靈漿是淬體用的,倒是能壓製靈氣,可你不痛嗎?”


    “沒事啊,從小泡習慣了。”


    “習慣了?”沈魚對她怒目而視,還百忙之中騰出一隻手,狠狠地在她腦瓜頂上錘了一拳頭。


    手感竟然不錯——他強忍住順便揉一揉的衝動。不行,千萬不能給她好臉色,否則這女人下次還要作死!


    梅宴捂著腦袋委屈巴巴,果然,熊孩子還是那個沒大沒小的逆徒,變起臉來就像六月的天一樣。


    他這次閉關久了,竟然還越發暴躁,學會打人了!


    真是造了什麽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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