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此地不是說話之地。”


    “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看著銀線劃過天邊,鎖定的氣機逐漸消散。


    晏殊才轉過頭臉上溫聲道。


    咕嚕。


    沈清明已經是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了。


    雖然知道今夜來處理這團爛攤子的肯定會是個重量級的人物,但他也沒猜到會是抱劍門的這位劍道奇才。


    而且這一出場就是遠距離大招,雖然不知戰果如何,但看他臉上神色,多半無心道人是已經涼的差不多了。


    也是直到這時,沈清明才徹底放下心來。


    恰好不遠處又禦劍飛過來了一道紅衣人影,停在幾人邊上。


    “晏長老!?”


    寧紅菱見飛劍之上曲玖晴情況尚好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至於禦劍的玉妙音經過了易容她認不出,隻是詫異地多看了幾眼沈清明和江羽雲。


    不知他們從何又找來一個築基期修士。


    剛才的情景她在邊上也看見了,這修士也是個膽大的,敢在結丹大修手下搶人。


    晏殊見到寧紅菱笑了笑:


    “原來天清山的這位寧師妹也在,看來我這次真是來得巧了。”


    他麵帶笑意,還想再說什麽。


    邊上的曲玖晴卻是不耐煩地伸出了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小燕子不要說些廢話了,快給咱來點什麽。”


    晏殊餘光瞥見她伸手,本能地將手護在了臀部邊上閃退出一個身位。


    見眾人一臉莫名疑惑,才反應過來扔了一瓶療傷丹藥給曲玖晴。


    “這個也太差了,你就沒有好點的嗎?”


    晏殊聞言忙在懷裏翻找起來臉上露出幾分討好的笑意:


    “讓我找找師姐。”


    前後態度變化之快,別說沈清明看了一陣無語,就是才過來的寧紅菱看了都是麵色古怪。


    可惜原書並沒有詳細寫曲玖晴和晏殊是怎麽認識的,具體啥關係。


    也就是幾句話帶過寫了,晏殊曾經當過曲玖晴的小弟;就連現在的劇情原書裏都是沒有的。


    而且看寧紅菱也不甚清楚的樣子,所以現在沈清明也隻能自己腦補他們。


    見眾人麵色有異,晏殊咳嗽了一聲:


    “你們誰可知此地具體情況,跟我說說吧。”


    ... ...


    晨曦乍現的時候。


    這一場風波終於平息下去。


    帶著晏殊來到了小奚村後就是一路平推了。


    沈清明眼看著他,瀟灑愜意好似潑墨,扔出了幾柄劍器後就誅殺了大部分在村內遊蕩的邪物。


    甚至還一度殺進了天風山脈之內劃出了劍圈,將那些因為妖王死去群龍無首而到處亂竄的妖獸重新趕迴山脈之內。


    沈清明直唿牛逼。


    然而這一行為似乎被曲玖晴看到了。


    不知怎的還在療傷的她竟有些不滿。


    沈清明沒注意到,江羽雲卻留意到她傷勢還未完全康複,中途就加入了晏殊的掃蕩。


    在沈清明同樣也將牛逼的唿聲給到曲玖晴後,江羽雲才見後者心滿意足,滿臉舒暢了起來。


    “不過晏長老,你不是說你隻是掃蕩了大部分的邪物嗎?”


    “剩下的要不要我們去處理了?”


    寧紅菱沒理會又湊到沈清明和江羽雲邊上去的曲玖晴,輕聲向晏殊詢問道。


    晏殊搖了搖頭:


    “不用了,已經有人在處理了。”


    他看向村口的道觀。


    寧紅菱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說那株已經元嬰的槐樹嗎?”


    雖然難以置信,但從沈清明口中聽來有些天方夜譚的事卻在這位晏殊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一個小山村,竟真的出了一個元嬰期的妖物。


    早在此前,天風山脈裏的那頭妖王也不過是堪比元嬰期而已。


    “元嬰期麽......是也不是啊。”


    晏殊歎了口氣:


    “這村子還剩下多少人。”


    寧紅菱默然了一會,昨夜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村子後半夜因邪修所為引來的邪物不說,就是後麵也有部分妖獸流竄進了村子裏。


    整個小奚村的人已經是十不存一了。


    “大約剩不過幾家幾戶吧。”


    這已經是因為其中曲玖晴橫插一腳搗亂才幸存下來的人了。


    晏殊搖了搖頭。


    “天理循環,怨不得人。”


    寧紅菱沒有迴話。


    大概的事情經過他們都聽沈江二人說過了。


    槐樹雖為妖,卻是紮根於這片土地成長起來的;突破遭劫,心魔頓起本就是每個修行的生靈都會遇到的事,也怪不得它。


    而那些村民凡胎肉眼,不辨善惡;被邪修引導成了使槐樹入魔的工具。


    合該有此一劫。


    “晏長老,這裏的事還請你......”


    晏殊明白寧紅菱想說什麽擺擺手:


    “這村子的事就暫且先當做是獸潮作亂吧。”


    “但天風山脈深處出現邪修,以及魔氣的事宜我還是必須要迴去和門主商量。”


    寧紅菱作揖稱謝。


    天清山宗門轄內,常年開采靈材的地方邊上出現兩個結丹期的邪修和魔氣有關,還是潛伏甚久,明顯有組織的。


    若是這事傳了出去,天清山的聲望跌落不說,有過幽州魔亂的前車之鑒,隻怕青州地界也會人心惶惶。


    “你也不用謝我。”


    “紙終究包不住火,遲早也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那株槐樹它雖是元嬰,卻是重傷未愈,又曾受人煉化。”


    “如此一個重傷的元嬰道果,加之天風山脈靈材廣多,此事捅了出去,莫說其他宗門,就是散修也必然趨之若鶩。”


    寧紅菱眺望著道觀的方向,明眸似有萬千心緒,久久無言。


    ... ...


    很快又過去了一天的時間。


    天清山的返程飛舟已經抵達了小奚村村口。


    因為大部分人並未真正接觸邪修,加上許多的測試者第二天下午出現獸潮就都被困在了天風山脈內。


    所以盡管小奚村一夜死了很多人,但天清山還是將之解釋為:


    流竄的邪修作亂,加上碰上獸潮。


    很不幸死了這麽多人,但我們盡力了。


    現已將邪修斬殺,獸潮平息,望諸位節哀。


    而小奚村雖然死了不少人,但大多數的測試者因為被獸潮困在了山脈內,反而還要死傷得少些。


    來時的人,猶還有一半的人在場上。


    “聽說昨晚村裏邪修作亂,手段很是殘忍,死了一大群人,得虧我在山脈裏。”


    “是啊!我昨天還跟著一些人撿到了一些獸潮裏死去妖獸身上的寶貝,這下賺翻了!”


    “你們都太遜了,我可是跟著天清山的築基修士,到了一處隱秘的地洞內。”


    “那裏到處都是亮閃閃的靈材,我就恨不能當場全部帶走!”


    “誒,你幹嘛用那個眼神看我?”


    葉塵皮笑肉不笑,將握緊了的拳頭藏到後背:


    “沒有,我隻是想說兄台真是俊俏,不知可有婚配或是道侶?”


    “在下想和你交往一番。”


    ……


    曾經的安心觀位置。


    經過曲玖晴與無心道人的打鬥後,此地已經徒留殘垣斷壁。


    還有一株像是已經枯死了的槐樹。


    沈清明站在樹下,旁邊是柳元以及阿禾。


    “之後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是否要離開這裏?”


    沈清明向身邊的柳元問道。


    他們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或許是因為阿禾的關係,又或者是柳元還藏有其他的護身符;總之柳元母子以及阿禾三人是整個村子裏為數不多從昨夜幸存下來的人。


    柳元抬頭望著槐樹,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大人說笑了,我們前幾代的先祖都埋在這村子裏。”


    “就是我也是從小在這裏長大,又能去哪裏呢?”


    “大概還是會留下來吧。”


    沈清明對他的決定不置可否:


    “生命自有出路,無論是怎樣總能活下去。”


    雖然這裏是極陰之地,也死了許多的人;但“槐仙”還在這裏,想來便是之後再有孤魂遊蕩,它也不會坐視不理。


    “大人說的是,隻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請帶上我身邊這孩子吧。”


    沈清明發愣,柳元笑了笑將阿禾推到身前來,目光卻在看一邊的江羽雲和晏殊:


    “方才那位晏長老......你們是這麽稱唿的吧?他不是說阿禾也有修行的資質嗎?”


    “我想請你將她也帶在身邊。”


    沈清明猶疑道:“這......”


    阿禾也迴過頭在看柳元,後者雖不舍但還是道:


    “我們也就算了,這孩子不該待在這死氣沉沉的地方。”


    沈清明想了想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他自己也在幻境中和這小女孩有過接觸,也知道這對於她來說才是好的。


    “我會幫你和那位長老說一下的。”


    然而柳元卻搖了搖頭:


    “不,大人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想請你將她帶在身邊。”


    “這又是為何,你不是說這孩子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那應該也知道吧?”


    那個晏殊可是抱劍門的未來,不說修為如何高深,就是在抱劍門的地位也是常人所不可及的。


    這樣的人物又怎會沒見過有修行資質的人,但他剛才卻主動提了出來,這就說明他也看出了小阿禾的特殊之處。


    “我知大人所想,但我不希望這孩子走那樣開闊,受人矚目的路。”


    “我隻願她歲歲安康,平安喜樂。能夠隨心所欲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柳元俯身摸了摸阿禾的頭,他臉上微微帶著笑意,眼裏晃動則的心緒似要透過阿禾看到另一個人。


    “這樣嗎?我懂你意思了。”


    沈清明訕訕笑了笑。


    這不就是在說他這裏平平無奇,正好適合這孩子今後的人生發展嗎?


    但他也沒啥抵觸,因為當過“劉古”,他深知柳元說的事是事實。


    “喂,你們聊好了沒有?”


    另邊江羽雲和晏殊已經聊完了,前者走來對沈清明道。


    沈清明看向晏殊,那位長老隻是背著他們走了幾步,身影就虛化消失不見。


    “你又拒絕他了?”


    “你怎麽知道?”


    江羽雲詫異道。


    “讀過原劇情,大概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沈清明攤攤手,又指了指柳元身旁的阿禾。


    “這孩子大概得跟著我們了。”


    江羽雲也沒多問:


    “行,迴去我們再說,宗門的飛舟已經到了,快迴吧!”


    “你先去,我還有點東西要弄一下。”


    “行,那我先去了。”


    見江羽雲離開,沈清明又跑到柳元身邊:


    “你這有沒有這個......還有那個......”


    後者雖然困惑,但還是答道:


    “大概有吧,大人。”


    “不過現在村子變成了這個狀況,恐怕得自己去找了,就在村頭那幾戶。”


    “我帶你去吧。”


    “行。”


    沈清明拍拍他的肩膀,帶著柳元又好一頓折騰。


    最後又當著柳元訝異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迴了槐樹處,接著折返與柳元擦身而過:


    “那我就先走了,有緣再會!”


    柳元才抬起手想要行禮,沈清明人已經消失在了村道轉角。


    他不禁啞然失笑,接著自行慢慢踱步到了槐樹處。


    抬眼看向槐樹,它外層仍是焦黑的樹皮,然而那些“傷口”空隙處卻能瞥見幾抹嫩綠之色。


    所謂枯木逢春,概莫如是。


    他的視線又轉向槐樹上方的枝頭。


    那裏小奚村幾代人掛著的祈願鈴幾乎密密麻麻掛滿了各處枝丫,因為槐葉落盡,此時看得更為直觀。


    每一個人,一個祈願鈴,自出生起也隻會有一次機會。


    而這數不清的祈願鈴沒有人知道承載了多少人美好的願景。


    柳元本以為在這麽多的祈願鈴中看到那隻新的是不太可能的了。


    但出乎預料的是,幾乎是一眼他就看到了那隻才掛上去的。


    那祈願鈴掛在最上方,還綴著三道紅紙,一道紅紙就是一個心願。


    哪怕小奚村的槐仙一向有求必應,那位大人也未免太過貪心了。


    柳元無奈地笑了笑,他又圍著樹繞了繞。


    想看看能不能瞧見那紅紙上的幾個字。


    但走到槐樹背麵,他又不經意地瞧見了別的東西。


    那是一疊油紙包著的某物,就挨著槐樹邊放著,似是祈願用的貢品。


    柳元想起沈清明先前的問話,大概知道裏麵包著的是什麽東西。


    他蹲下身,緩緩打開。


    以前在表兄家裏也常吃到呢。


    是他家的丫鬟經常會做的東西。


    他手慢了些,油紙攤開,見到裏麵的東西才終於淡淡笑了笑。


    是幾塊散著淡淡香味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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