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書華的拳頭眼看著就要落在周政燃的左臉,突然腰間一緊,他整個人瞬間被一股大力往後拽去;


    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薑書華心頭大驚,臉上也微微泛白起來;


    下一秒,人已經往後退了三步遠;


    薑書華臉上的淚滴,頃刻間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的低下頭,就見此刻身形消瘦、以往柔弱不能自理的親妹妹,訕訕的從他腰間收迴手;


    薑書華:幹脆來一道雷劈死他算了,他剛剛看到了什麽?


    他妹妹剛來軍區幾天?


    已經被周政燃蹉跎的,力氣這麽大?


    姓周的,到底叫他妹妹吃了多少苦?


    想到這裏,薑書華憤怒的想要衝過去,就見他一心袒護的親妹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焦急開口:“二哥,你想幹啥?”


    “我可警告你,別給我犯渾;”


    “周政燃胳膊上的傷你看不到?你要是再敢胡鬧,別怪我翻臉;”


    說罷,薑書瑤轉頭看向門內周政燃,彎腰提起薑書華提來的兩瓶麥乳精,直接往周政燃手裏一塞:“你說軍區還有事的呢,快去忙吧;”


    “這點,算是我的心意,替我轉交給他;”


    昨晚床上,周政燃雖然故意和薑書瑤保持了距離,但也把在新省發生的事,簡單的和薑書瑤透露了一些;


    尤其失去一條腿的尚鐵虎;


    他得和旅長商量下,爭取多給他一些補貼;


    一旁薑書華一見親妹妹拿著他給她的東西送人,當下急紅了眼;


    隻是他剛想開口,就收到薑書瑤一級警告;


    氣的他氣鼓鼓瞪著周政燃,恨不得把他盯出兩個血窟窿來;


    周政燃一見薑書華被薑書瑤拿捏的死死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抱緊懷裏的東西,轉身出門去;


    可周政燃前腳走出家門,薑書華頓時氣急敗壞的掙脫的薑書瑤的手,忍不住數落:“你這丫頭,麥乳精是我買給你的;”


    “他周政燃要送人,就不能自己去買?”


    “奪你的營養品幹啥?”


    “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眼看著薑書華快要氣死了,薑書瑤不由得長歎一口氣,“二哥,這次周政燃帶隊出任務,有一個剛二十冒頭的同伴,失去了一條大腿;”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啥時不能吃?


    “隻是他的腿,再也恢複不了了;”


    “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咱們能幫忙,還是幫襯點;”


    “二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事先薑書華不知道原因,一聽薑書瑤的解釋,他訕訕的閉了嘴,隨即氣唿唿的撂下話:“我薑書華的妹妹,別人不疼,我還心疼呢;”


    “二哥下周休息再買了給你送過來;”


    薑書瑤:咋就這麽強?遺傳誰的?


    不過早上時間有限,薑書瑤也不和薑書華扯皮;


    簡單的做了早餐吃完後,又把先前做的饅頭裝了兩兜子,薑書華帶來桃酥、餅幹,以及先前委托采購部買的保溫壺,一起塞到薑書華的手裏,“二哥,等下我還要上班,等我忙完這陣子,我親自去看看爸;”


    “饅頭給你一兜子,剩下的,你送去給爸;”


    薑書華一見素來喜歡桃酥餅幹的親妹妹,這次竟然極為大方的說要送給她老子;


    一時間有些惶恐的上下打量薑書瑤一圈,“書瑤,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怎麽連以往喜歡吃零食,都不想要了?”


    “是手裏緊張是不是?”


    說著薑書華抬手就要掏口袋,卻被薑書瑤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我的親二哥,你看看我都胖成啥樣了?”


    “你別管我了,我要減減肥;”


    “這件事沒得商量,我有自己的計劃;”


    “去爸那邊,少提我的事,聽到沒?”


    交代完,薑書瑤推著薑書華一起出了門;


    *


    兩個小時後;


    和縣縣長辦公室;


    薑書華拎著東西進門,幾步走過去堆在薑鴻霖正在低頭看的文件上,沒好氣的開口,“我知道你忙,不敢耽誤你時間;”


    “這些東西,是小妹囑咐我送過來的;”


    “饅頭留不久,最近幾天趕緊吃掉;”


    “桃酥和餅幹,是小妹省給你吃的;”


    “不占用你時間,我這就走;”


    說著,薑書華冷著一張臉,轉身就走;


    顯然,他還在氣上次薑書瑤住院,他沒打通親爸電話的事情;


    隻是坐在辦公桌後的薑鴻霖,看著眼麵前的東西,眼眶隱隱有些溫熱起來,一顆心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他的小閨女書瑤送的?


    都給他的?


    她是原諒他硬逼著她結婚了?


    接受周政燃了?


    眼看著二兒子薑書華抬腿就要跨出辦公室的門,薑鴻霖激動的站起身來,連忙出聲,“書華,你等等;”


    聞言,薑書華停下離開的腳步,可身子,半點沒轉;


    很明顯,他和薑鴻霖之間的誤會,一時半會解不開;


    倒是那一雙枯槁、斑駁、沾滿歲月痕跡、指甲蓋裏藏著土地的手,此刻正艱難的扶著桌麵、勉強站穩的薑鴻霖,一看薑書華別扭的狀態,心裏頓時也明白了幾分,“書瑤,書瑤她,生活和工作,可都還好?”


    “周政燃對她好不好?他們最近吵架沒?”


    “她手裏的錢夠不夠用?”


    門口的薑書華,聽著身後的親爸沒說一句,身體就不由得僵硬一分;


    他心知薑鴻霖也關心薑書瑤;


    可偏偏在書瑤的婚事上,他的好爸爸硬是按著書瑤的頭讓她嫁給周政燃;


    要讓他看,狗東西周政燃,也沒什麽好的,木頭一個,不解風情,又不溫柔體貼,哪裏就是絕世好男人了?


    可一想到薑鴻霖問到最後一句話裏的哽咽,薑書華到底沒狠下心來,仍是鬆了口:“錢不夠還有我;”


    “已經正常上班了;”


    “至於生活,我沒看出哪裏好,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問;”


    說著,薑書華心裏的別扭勁越發的強烈,腳下也忍不住蠢蠢欲動,想要逃離現場;


    不過走之前,他仍舊是撂下一句:“小妹說了,讓你照顧好自己;”


    “等她得空了,過來看你;”


    然而靠著雙手支撐身體站立的薑鴻霖,在聽到最後兩句話時,眼眶裏的淚水忍不住冒出頭來;


    可胃部傳來的陣陣疼痛,叫他不由得躬身蜷縮起來;


    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更是蒼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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