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本來就是兩個精神體,兩個精神體怎麽能生活在一個人身體裏呢。」


    江得認真地說著,希望於則能聽明白,並且好好想想。


    於則卻笑了,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你就是想把我從徐側的身體裏趕出去吧。」


    江得注意到,於則放在身上的手攥緊了被子。


    「不是的。」江得解釋道,「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


    於則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變了副表情,把剛才的不耐拋之腦後,說道:「你給我起個名字吧。」


    「額,名字?」江得不知不覺就被於則帶著走了。


    要是換個話題能讓他冷靜下來的話,那就順著於則吧。


    「我想想。」


    江得坐在床邊,此時的角度一眼就能夠望到窗外。他看到了二棟頂樓。


    樓房之上的不是藍天,沒有雲層,而是高懸於天上的紅日。


    紅日之外的,是夢幻島的邊緣——那是一個翻轉的宇宙。


    「zion。」


    「什麽意思?」於則新奇地問道。


    「這是另一個地方的語言,還有另一種說法,叫錫安。」


    「好聽!」


    錫安直接曲起腿,半跪在床頭。他踩著被子,朝床尾的江得伸出手,抱了上去。


    「我喜歡這個名字。」


    江得差點被他推倒在地上,好在床尾有欄杆攔著。


    他無奈一笑,果然還是個孩子。


    他也抬起手,輕輕放在錫安的背上。


    「我給你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不局限於一具□□,宇宙之大,無論何處,都是你的世界。


    於則的下巴抵著江得的肩膀,他的側臉輕輕蹭著江得的製服,擁抱著這個溫柔的男人的動作不願鬆開。


    他的手指一下又下一下地撩著江得的發尾,身前,手臂,臉部,都是屬於這個男人的溫度。


    錫安很久都沒有鬆開,直到江得的身體一直維持著這個半轉過來的姿勢有些麻痹,推了推錫安,他才不舍地放開。


    因為他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體溫,所以他才無比眷戀人的溫度。


    當年第一次看到江得的時候,江得為了安撫受驚的徐側,抱了他。


    但其實在那其中有那麽零點五秒,江得抱的是錫安。


    從那以後,錫安對這幅身體有了極度的執念。


    但是現在,錫安更想擁有一副屬於自己的身體。


    他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擁抱江得。


    「你剛剛說的,可以。」錫安說。


    他把觸摸過江得的後背的手蓋在棉被上,他想要這種溫度流失地慢一些。


    江得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分離啊。」錫安移開眼神,不去看江得那欣喜的眼色。


    有那麽高興嗎。


    「那太好了。」江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我這就去製定治療方案。」


    「這種東西,讓醫生來不就行了。」錫安蹙眉,但沒有任何不好的情緒。


    「你不也總叫我江醫生嗎。」江得笑道。


    那是因為我不想和別人一樣啊。


    但錫安嘴上說的卻是,「院長不好聽,太老了。」


    江得一愣,「我真的很老嗎?」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被人這麽說。


    「我在開玩笑啊。」錫安說,「真死板。」


    ...


    接下來的日子,錫安果然安分多了。


    他不再阻撓徐側正常進食,徐側的身體上也少了傷疤,之前留下的傷,還有脖子上的掐傷也完全淡了下去。


    ...


    這天,在徐側身體裏的是錫安。


    他看著在病房裏準備帶自己去日常精神體檢查的醫生,問:「江醫生呢?他很久沒來看我了。」


    醫生說道:「院長啊,他在為你們的手術做準備呢,我們勸他不要太辛苦,但他就是不聽,唉,昨天他又直接睡在辦公室了。」


    「嘖。」


    醫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他轉移了話題,「先去做精神體檢查吧。」


    ...


    有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錫安見到江得的次數屈指可數。


    江得去333號病房,不是為了說自己的治療方案進度,就是看徐側和錫安的狀態怎麽樣。


    錫安和徐側的狀態都不太好,也許是錫安低落的心情也影響到了徐側。


    ...


    在一次江得頂著黑眼圈,還要來看他們的時候,錫安躲過了徐側的身體,朝江得吼了幾句。


    這天,他們不歡而散,是這兩年來第一次。


    徐側麵無表情地聽著腦子裏那個精神體的抓狂,毫無同情心地說道:「能不能別哭了,煩死了。」


    說完,徐側的表情一滯,然後眉間緊鎖,嘴角微微下沉,「閉嘴,你才哭。」


    他的眼尾濕潤的痕跡還是出賣了他。


    緊接著,他的嘴角又繃直了,眉間輕微舒展,但還是一副不悅的表情,「別用我的身體哭。」


    「你再說一次,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於則,你......」


    「我叫錫安。」


    「......」


    徐側和這個精神體共處了好幾年。


    這些年來,他慢慢從恐懼到崩潰到麻木。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錫安的存在了。這個事實更令徐側感到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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