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筠卿對這導演見到他就笑著附和的模樣已經習慣了,雖然他覺得沒有必要。他隨意地笑了笑,「晚上的場次大概幾點開工?」


    「定好了六點半。」導演迴。


    沒吃完的女演員們默默地挪了位置,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解決掉晚飯。吃得差不多的演員們將吃剩的飯盒扔進垃圾桶,收拾好任意摺疊的小桌子,目光盯著溫筠卿轉呀轉,一半好奇,一半無聊。


    溫筠卿上次來就有這樣的感覺了,像是在動物園被觀光的猴子,隻是劇組的人目光有所收斂,不像動物園裏的遊客大膽熱烈。


    他和導演嘮嗑兩句,順便問問晚上可有周廷若和孟溪的戲份。導演摸不準他的意思,遲疑地道:「原本安排上是有的,如果溫總有事的話,我可以將他們的戲份往後排。」


    溫筠卿擺擺手,表示不用:「要是沒有那才不湊巧呢,我來就是想看看他們二人的演技現在如何了。」


    了解完情況後他也不想再站在導演這邊了。他走到周廷若二人這裏,孟溪的助理很有眼色地搬來一張小板凳,讓溫筠卿坐下。


    溫筠卿能看出這個劇組的窮。


    踢走程厭以後,他還給劇組追加了點資金,導演對此是感激涕零,在電話裏說了一百個謝謝。那些錢對於溫筠卿來說不算什麽,他也是想著無緣無故地耽誤了劇組的進度而給的一些補償——雖然這點補償比導演原有的投資還要多出一點零頭。


    不過導演顯然沒想到要把這筆錢用在其他地方。板凳是普通的小板凳,盒飯是普通的盒飯,劇組裏空調三天兩頭老壞,還不怎麽製冷——據導演自己所說,他把現有的資金都花在了場景布置以及日後的特效上,劇組窮就窮吧,能剪出一個完美的成片他就高興了。


    溫筠卿很欣賞他這種態度,對成片也抱有一絲期待。畢竟它還是一部小成本網劇,雖然溫筠卿上輩子閱片無數,但也沒有部部涉獵,現在拍的這部他還聽都沒聽過,因此對成片還是有點好奇的。


    「你怎麽突然來了,不是說最近公司很忙?」溫筠卿坐下後,周廷若問道。


    「今天還好,比較清閑,下班後又沒事幹,便想著來你們劇組看看,順便瞧瞧你們倆的演技進步沒有。」


    認真說來,溫筠卿上輩子也是周廷若的影迷,追了他的每一部劇,卻沒見過他在劇組拍戲的模樣。人閑下來的時候就容易亂想,溫筠卿想到這件事,便趁著今天不忙過來看看了。


    「畢竟你倆現在可就是我公司的招牌了。」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


    事實確實如此,簡易簽的藝人多種多樣,做歌手□□豆做演員的都有。不過隻有周廷若和孟溪是溫筠卿親自經手,知道日後一定會火的,其他那些都是劉義程或相關負責人從學校或其他地方找來的不知所名小藝人,日後能混得怎麽樣,溫筠卿一點數都沒有。


    能被看重孟溪很是高興,自從到簡易以來,他就沒得過空閑。有的時候一整天都沒他的戲份,王曉還塞給他幾個gg的試鏡,現在他手裏已經有兩個gg資源了。可以說和以前的資源相比,是一飛沖天,現在的生活放在以前是他萬萬不敢想的。


    周廷若想起溫筠卿剛找上他時也說過類似的話:小公司,剛開張,沒什麽名氣,我要找位台柱子啊!


    這麽一想,周廷若迴味過來,也許溫筠卿那時說的並不是玩笑話,半真半假,隻是為了框他簽約。那時溫筠卿的公司雖說是剛起步,但他說要招人哪裏找不到。


    他胡思亂想著,周廷宣以前一直在他耳邊說溫筠卿是他的影迷,盡管溫筠卿自己沒透露過,但周廷若偶爾有瞥見他的微博關注了自己,時不時地還能看見他在評論區留下粉絲應援語。


    溫筠卿瞧見周廷若發呆,笑著彈了彈他的額頭:「你怎麽還愣住了?在想待會拍戲的場景?」


    周廷若被彈了個腦瓜崩,迴過神來,不知話題到了哪,還有些迷糊:「到我的場次了嗎?」


    孟溪笑他說還沒有,剛剛溫總問他身邊怎麽不跟著個助理。


    周廷若依舊是那個理由,麻煩,不想要。


    溫筠卿想不要助理怎麽行,日後的周大影帝身邊還跟著三四位助理呢,不過想想周廷若還未畢業,明年的重心還是要放在學習上,助理的事倒也不那麽重要了。現在拍戲的密度沒那麽強,等到需要的時候在分配兩個來也不遲。


    時間到了六點半,劇組準時開工,今晚的第一場戲就是周廷若和孟溪的對手戲。在開拍之前,導演拉著兩位小演員語重心長地囑託了句:「溫總在看著呢,你們倆待會好好演,可別出什麽差錯。」


    溫筠卿覺得在劇組看人演戲還是件挺新奇的事,以前隻能隔著屏幕看,他想去劇組也無能為力,當時躺在床上連下床都成了件困難的事,家裏的人自然不會放他出去。


    他看著剛才在戲外還說說笑笑的兩人,到了戲內就成了恨不得永不相見的仇人。溫筠卿坐在鏡頭外,離周廷若不遠也不近,看著少年人的表情從掙紮到淡然,從濃烈到平淡,即使是他這個外行人,也看出了其中的老辣熟練。


    他想起上輩子演藝圈的老前輩就是這麽評價周廷若,說他是天生演藝人,天賦型演員,盡管不是科班出身,但不出名時期在各種龍套角色切換的那些年,恰恰打磨了他的演技,一人千麵,能演的了偶像劇裏談情說愛為情所困的男主,也能演的了正劇裏忍辱負重心懷天下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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