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心宴清殊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來。


    「事已至此,至少要讓小夫人入土為安吧。」塞西爾試圖喚迴宴清殊的意誌。


    見宴清殊因為這句話停下了腳步,朝自己走來,塞西爾稍稍鬆了口氣,繼續出言開解。


    「阿殊,人死不能復生,不如好好安葬小夫人,把這段時光當作一段美好的迴憶,其他的一切都迴到從前,好不好?」


    塞西爾說完隻覺得肩膀一沉。


    隻見宴清殊將自己的一條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垂著腦袋,聲音低沉。


    「你想說的話我都明白,曲奇來到我身邊不過才幾個月時間,與我二十幾年的生命相比,不過一瞬罷了。」


    塞西爾愣了一下:「是,是啊……你能這麽想自然是最好的。」


    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就在這時,宴清殊緩抬起了他沉重的頭顱,僅僅這一個動作,卻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的眼睛充滿了血絲,眼眶通紅得嚇人,淚水在眼角打了個轉後,滑下兩道淚痕。


    「可是塞西,為什麽我的心會那麽痛啊,痛得仿佛要碎裂開。」


    塞西爾怔怔地看著宴清殊,他不知道失去心愛之人心有多痛,但是他看得出來,好友有多麽的痛苦。


    「塞西,直到失去了小奇,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早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塞西爾皺眉,他如何看不出來好友早就情深根種了:「聽我說阿殊,別再想這些了,這隻會讓你更痛苦。」


    宴清殊忽然笑了,確切地說是又哭又笑。


    「我也不想去想這些,可這些思緒就像是長了手腳,一個勁地往我腦子裏鑽,一遍遍提醒著我到底失去了什麽。」


    「我是失去了我的手,我的腳,我的心髒,我的唿吸。」


    「原來這小子早就成為我的一部分了……」


    說著宴清殊將臉埋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塞西爾作為帝國第一智囊,竟也在這一刻手足無措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宴清殊緩緩站了起來,朝臨時空間站門口而去。


    塞西爾陡然清醒,想要追上去卻被宴清殊抬手阻止了。


    「別跟來……拜託了。」


    塞西爾怔怔站在原地,直到宴清殊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


    「他居然跟我說拜託……」塞西爾苦笑,「宴清殊,這該不會是我最後一次替你收拾爛攤子吧?」


    「發訃告,通知公爵府和侯爵府,元帥夫人曲奇意外身亡,死亡地點:莫拉星係卡麥爾空間站,死亡時間:帝國宇宙曆法3908年8月15日。」


    放下通訊器後,塞西爾揉了揉眉心。


    阿殊,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變迴從前的你?


    出了臨時空間站,宴清殊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夜晚的卡麥爾小行星比白天還要熱鬧,然而這份熱鬧卻與宴清殊無關。


    他目光失焦地看著周圍一切,不知怎麽的,眼前總會浮現出曲奇的身影。


    可每當他追上去的時候,不是空無一人,就是認錯了人。


    被人罵不長眼睛他也沒脾氣,隻是繼續向前走著。


    終於,他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裏。


    一抬頭,竟是家地下酒吧,巧的是這個地方他來過,正是之前曲奇被擄走的那家酒吧。


    宴清殊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裝修還是那樣,老闆卻換了人。


    「來瓶威士忌。」宴清殊聲音低沉。


    正要坐下,忽然耳畔刮來一陣風。


    一頭淺灰色短髮的青年人朝他跌跌撞撞而來,伸手揪住了他的領子。


    「宴清殊,你居然還有臉來酒吧消遣!」


    這一幕驚呆了一旁陪同謝暉而來的軍官,軍官連忙上前勸阻。


    「謝少將,您喝多了,快鬆手啊,這可是元帥大人,您不要命啦!」


    「元帥大人,謝少將他喝多了,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軍官兩邊勸,急得團團轉。


    可謝暉卻是半點鬆手的意思都沒有。


    「我當然知道他是宴清殊,他就是害死曲小奇的兇手,若不是他將曲小奇帶來,又將他一個人留在那個鬼地方,曲小奇怎麽會死!」


    軍官嚇得腿都軟了:「謝少將,您可別亂說話啊,官方通告還沒下來呢,元帥夫人未必就是死了。」


    謝暉冷笑一聲:「那小小的空間站,發生了三次爆炸,人被困在裏麵怎麽會有生還的可能?」


    那一刻,宴清殊眸子驟縮,然後徹底沉了下去。


    「你說得對,小奇他死了,小奇是我害死的……」


    這句話讓在場的謝暉和軍官都愣住了。


    宴清殊可是高高在上的帝國元帥,居然主動承認錯誤,還把明顯並不屬於自己的錯誤攬在了身上。


    實在是太詭異了。


    謝暉抽了下嘴角:「認錯就有用了嗎?認錯曲小奇就能迴來了嗎?」


    「他迴不來了,永遠都迴不來了……」宴清殊木然地看向虛空。


    謝暉忽然一陣火大,抬起拳頭便向宴清殊揮了過去。


    這一幕驚呆了一旁的軍官,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元帥大人是被人給奪舍了嗎?


    他的上司打了元帥大人,他會有連帶責任嗎?


    想都不用想,肯定有啊,而且他看到了元帥大人被打,怕是會被直接滅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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