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神情有些癲狂的:「您被他逼著日日歡好,心裏也是恨他的吧?求您了,您是他唯一的枕邊人,您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他的心神……您別逃,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話——」


    「——殺了他。」


    殺了他,你就可以逃出去了。


    霄寒霜:……


    霄寒霜很冷靜的:「打不過。」


    秋荷有些神經質的表情抽搐了下,而後漸漸的平復了下去。


    霄寒霜說得很對。打不過。


    一千個霄寒霜和一萬個秋荷加起來,都打不過那一個魔尊。


    霄寒霜漫不經心地嚼著嘴裏美味可口的茶糕:「而且,沒記錯的話,邱梟那小子很久以前跟我說過——十幾年前,有一戶姓秋的人家,因為人丁稀少,曾經想娶男妻沖喜。看到他容貌生得極為好看,就想要將他強行擄走帶到柴房裏施行侮辱。」


    「幸虧他反應及時,拿磚砸爛了想要侮辱他的男人的腦袋,這才險險逃脫。」


    秋荷的臉色漸漸慘白了下去,根本沒想到霄寒霜竟然有膽量親口喊出魔尊的名字,更沒想到霄寒霜竟然會如此清楚這些事情。


    霄寒霜好整以暇的磕著手邊的五香瓜子:「我這個師尊一般不怎麽管他……額,他經常管我倒是真的。」


    他散漫的說道:「不過呢,你大概是求錯了人。因為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遇到了這種噁心事情,別說是把你哥哥吊在城門上曝曬三天三夜,就算是把他活著分屍了再拿去餵狗,我都還嫌髒了我家狗的嘴。」


    秋荷的臉色愈發難看,那是一種被人戳穿了真麵目以後狼狽又險惡的麵容。


    她恨不能撕碎霄寒霜這張該死的嘴,恨他說出了真話,恨他不但不願意對她的哥哥抱以憐憫、竟然還反唇相譏,諷刺她的哥哥死得活該。


    她沒有想過,魔尊當年在遇到這種噁心事情的時候,還不是魔尊,隻是個手無寸鐵的普通小孩。她根本不覺得,自己的哥哥對一個孩子施加暴行,有什麽不對。


    霄寒霜淡淡的:「好了,你出去吧。」


    秋荷心裏冷笑連連,隻覺得霄寒霜和魔尊是一路貨色。卻聽霄寒霜不鹹不淡的繼續說道:「對了,小姑娘,路上小心。」


    秋荷隻當他在假惺惺的說客套話,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她表麵上依舊怯懦的朝霄寒霜行禮,心裏卻在謀劃著名如何殺死霄寒霜,以達到報復魔尊的目的。


    霄寒霜撐著頭,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寢殿裏的裝潢十分華麗,雕樑畫棟,足足八十八根盤漆紅金柱沖天而起,極盡奢華、艷麗無比。而這些,僅僅隻是奢靡無比的萬裏魔宮的冰山一角。


    然而誰都知道,魔宮的奢靡之風,全都建立在無數人的血肉白骨之上。


    「……【救助這位可憐小姑娘】,這個支線任務,我做不了。」


    霄寒霜漠然的說道:「秋荷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根本不像『可憐小姑娘』,你的任務有問題。係統。」


    係統很狗腿的嘿嘿笑:


    「哎呀,神君大大,您想想看…」


    係統:「被男主不幸殺害了親生哥哥的年輕少女,可不可憐?悲不悲劇?您救助了她,不就等於間接替男主贖罪了嘛。那離成功治癒男主的大業,不也更近一步了嘛!」


    霄寒霜察覺到一絲危險,微微眯起眼睛:「哦?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要替邱梟贖罪。」


    係統自覺失言,忙不迭的改口道:


    「不是贖罪……就是,讓男主慢慢變得更好嘛。神君大大,您難道不想看到男主被您慢慢治癒拯救,從可怕的黑心蓮食人花,慢慢變成一朵燦爛明媚的可愛小太陽花嗎?」


    霄寒霜抽抽眼角:


    「你的形容…抱歉,有點兒噁心人。好了,別說了。」


    霄寒霜對於邱梟平日裏怎樣為人、怎樣得罪別人,根本毫不關心。


    畢竟邱梟是魔尊,常年身居高位,需要做出各種決斷。要說一輩子完全不得罪任何一個人,那肯定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事實上,作為師尊,霄寒霜隻關心邱梟能不能少折騰自己幾次、能不能幫助自己完成任務、能不能在折騰自己的時候——稍微輕一點兒。


    不過呢,如果可以的話。


    霄寒霜也希望,自己能夠看見自家那個小徒弟,平時多笑笑。


    畢竟那人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


    「……」就在霄寒霜思索的時候,秋荷高高抬起了手。


    第三章 你想去哪


    秋荷想打霄寒霜。可想到自己一旦傷害他之後、會付出的可怕代價,她恐懼得哆哆嗦嗦的走了。


    霄寒霜坐在食桌上,閑得發慌的繼續嗑著瓜子。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足踝:


    那是一節被人養得極為漂亮、宛若凝脂般白玉色的腳踝。


    在那個人的精心護理下,活了上萬年的霄寒霜在這999天裏,全身各處的皮膚質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高——


    譬如這隻被養得細膩而又美麗的腳,就是那個人的傑作之一。


    隻是,過於細膩的美,是易碎品。


    霄寒霜漠然的看著自己這隻纏滿銀色長鏈的腳踝,隻覺得它看起來都不像是自己的腳了。


    它是那樣脆弱而白皙,近乎到了一種透明的地步。


    仿佛隻要抽離了那個人的養護,這隻腳就會頃刻破碎隕滅、失去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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