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領導的監督之下,林婉兒不情不願地拿出鑰匙打開了門,讓人進去。


    林婉兒捂著鼻子嫌棄道:“你們就住在客廳吧,家裏一共兩間房間,是我和小君住的,你們沒事不要進去。”


    “讓讓讓,我看哪家房間我老婆子住不得。”


    陳老太率先進入了陳雪君那間幹淨明亮的公主房。


    興衝衝地嚷嚷道:“小安,你快看,這房間漂亮不?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哎,你們不許進去。”


    林婉兒扭動著腰肢強行將陳安推到門外。


    “阿姨,你讓讓。”


    陳平可不是好惹的,這孩子倔的很,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婉兒。


    “你們想怎麽樣?都已經讓你們住客廳了還不夠,不要肖想那些不屬於你們的東西。”


    陳平氣得拳頭都硬了,隻恨不的狠狠地照著這個女人醜惡的嘴臉來上這麽一拳。


    陳老太邁著小步,指著林婉兒的麵中就開罵:“你吵吵什麽啊!這個家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給我閃開。”


    夏建江一行人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尷尬的很,不過這清官難斷家務事。


    大家隨意找了個借口就走了,讓他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討論吧。


    反正觀眾都走了,林婉兒也沒必要忍著了,尖著嗓子罵道:“你們趕緊給我從房間裏出去,也不看看你們那個窮酸的樣子,配住這麽好的房子嗎?”


    話剛說完,就結結實實挨了陳老太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這一巴掌打得是真狠,林婉兒當即嘴角就掛了血。


    “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孬東西!我兒子的房子我還住不得了?再敢指手畫腳試試!”


    陳老太發了狠,揚起手裏的拐杖就朝林婉兒頭上打去。


    林婉兒嚇得四處逃竄,就這還挨了好幾下,打得她頭破血流。


    “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她哪裏受過這等委屈,撕扯著嗓子唿喊救命。


    “你這個小娼婦,還敢弄個野種到我家來,隻要我活著一天,你休想占半點便宜。”


    陳老太氣急了,不由得加重手裏的動作。


    她是真的被氣到了,在沒看到陳雪君的照片之前,她也沒想和林婉兒母女爭搶什麽,隻想拿到自己和孩子們應得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既然孩子都不是自家的,她們憑什麽享自己兒子的福。


    “老婆子算了,再打就死人了。”


    陳老頭怕她做得太過,趕緊將人阻攔下來。


    陳老太冷靜住,收斂了臉色,朝蜷縮在牆角的林婉兒又踹了一腳,罵道:“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帶著你的小野種一起滾!”


    林婉兒哪裏還敢頂嘴,什麽東西也沒敢拿就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出了門一路哭嚎著:“殺人了,救命啊!”


    直到衝到夏建江家裏,沒收住力度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頭發亂蓬蓬,再加上臉上都是血,這狼狽的樣子嚇了夏建江和屠窈窈一跳。


    屠窈窈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林婉兒,你這是咋了?”


    “救我,他們要殺我。”


    林婉兒伸出血淋淋的手就要去夠屠窈窈。


    屠窈窈嚇得後退兩步,避開她的手。


    “誰要殺你?”


    林婉兒趴在地上哭訴道:“那老頭和老太太一家四口。”


    夏建江:“太過分了,怎麽能下這麽狠的手呢。”


    林婉兒突然從地上坐了起來,哭嚎道:“我不迴去了,太可怕了,再和他們一起住我會死的。”


    屠窈窈冷著臉道:“那你住哪?我家肯定不能讓你住的。”


    “你怎麽能見死不救呢!我都這樣了,你一點兒同情心沒有嗎?”


    林婉兒氣得胸口堵塞,差點嘔吐在地上。


    夏建江:“林同誌要不你申請宿舍住吧,天天這麽鬧也不是個事。”


    “建江哥,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呢!嗚嗚嗚~我的命真苦啊!要是我家那口子還在肯定不能讓我被人這麽欺負。”


    林婉兒那眼神仿佛看著一個負心漢一般,看得夏建江莫名其妙。


    夏建江仍然擺著冷酷的臉,態度軟和下來道:“我去和你們醫院說一聲,讓騰出個宿舍給你來暫時住著,要不你就迴自己家住。”


    林婉兒一手捂住汩汩向外流血的傷口,一邊可憐兮兮,眼裏滿是哀怨控訴道:“憑什麽要我住宿舍啊!你們應該幫我把那家人趕出去,否則就重新給我分套房子。”


    屠窈窈看著傷痕累累的林婉兒倒抽了一口涼氣。


    好心地給了她一條幹淨的毛巾擦拭傷口,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才讓大爺大媽把你打成這樣的。”


    明明之前兩位老人看著也不像暴力、兇狠之人,怎麽會下手這麽狠呢!


    林婉兒接過毛巾按壓在傷口處,沒好氣道:“我什麽也沒做,你們走後他們無緣無故就上來打我,還說讓我和小君都滾。”


    “太不像話了!”夏建江冷峻著臉便準備帶著她出去討公道。


    還好屠窈窈還算清醒,從這麽些年她和林婉兒打交道來看,她說的這話未必是真。


    不過這個可怖的傷口不是假的,就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讓兩位老人下如此狠手。


    屠窈窈思忖了半晌,一把將跪坐在地板上的林婉兒拉起。


    女人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丁點兒重量,不愧是看起來弱柳扶風的樣子,所以這會兒反倒是輕鬆了屠窈窈。


    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拉了起來。


    林婉兒不明所以,呆呆地看向屠窈窈。


    隻聽屠窈窈發話:“先去醫院清理一下傷口,不然時間長了傷口發炎再留疤就不好了。”


    果然林婉兒一聽嚇得花容失色,也顧不上迴去討說法,一瘸一拐地就往醫院的方向走。


    屠窈窈就是故意嚇她的,支使走了林婉兒,她這才冷靜對一旁義憤填膺的夏建江吩咐道:“你先去大爺大娘那邊詢問一下具體情況,千萬可別上來就質問人家。”


    接著又特意強調:“記住,態度一定要好,我先陪著林婉兒去醫院。”


    說完她就挎著包跟在林婉兒身後直奔醫院。


    夏建江也冷靜了下來,定了定心緒,先是給其他兩個政委打了電話,讓他們一起去陳家問問情況。


    張政委和周政委接到這個電話,也是嚇得不輕,手裏的事也來不及處理,立馬約著十分鍾後到陳家門口碰麵。


    陳家這邊早已經收拾妥當,老太太正在廚房給一家人做飯。


    因為林婉兒平時很少在家裏開火,都是吃的食堂,所以家裏櫥櫃裏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


    陳老太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小半袋細米,和幾個雞蛋。


    陳老太想了想決定煮點米飯,再把雞蛋都給炒了。


    夏建江三人上門時,陳老太的飯剛做好,她覷了三人一眼,客套道:“三位領導怎麽來了,家裏沒什麽好招待的,要是不嫌棄,一起坐下來吃吧。”


    其實這已經是他們這些年來吃得最好的一頓了,之前哪裏吃過精糧,吃的都是粗糧。


    張政委態度溫和道:“不了,大娘,我們就是過來詢問點情況,問完就走。”


    陳老太一聽這話,耳朵都豎了起來,想到八成是那個小賤人告了狀。


    於是也不兜著藏著,坦白道:“人是我打的。”


    三人也沒想到麵前這位大娘這麽直率,被整個措手不及,心裏打的一堆草稿還沒問出口。


    夏建江告誡道:“大娘,咱們部隊裏是不興隨便打人的。”


    “她是我家兒媳婦,不敬長輩,我還不能管教她了?!”陳老太嚷嚷道,胸口劇烈起伏,看樣子被氣得不輕。


    “現在也不是舊社會,沒有這麽搓磨兒媳婦的,一家人也不能虐待。”周政委看不下去,給她普法。


    “誰搓磨她了,是她先張口罵罵咧咧的,還想欺負我孫女,那我能讓她嗎?!”


    陳老太氣得撂下碗筷非要讓他們給評評理。


    “奶奶,我害怕。”


    一旁的小安顯然是被這劍拔弩張的場景給嚇到了,當即就翻了個白眼,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


    “妹妹!”


    陳平慌忙地把妹妹抱起來,焦急道:“奶,快點去醫院,小安暈倒了。”


    “孩子這是咋了?!快把她給我。”夏建江也顧不上興師問罪,從陳平的懷裏接過陳安,馬不停蹄地往軍區醫院趕。


    等抱到懷裏夏建江才發現這孩子比看起來還要瘦小,身體仿佛沒有一絲重量,骨頭硌得人生疼。


    等一行人氣喘籲籲到了急診,暈倒的陳安直接被醫生推進了急診室,獨留眾人在門外等候。


    “建江,你們怎麽在醫院?”


    同時在醫院急診陪林婉兒的屠窈窈眼尖地瞥見一行人,立馬就起身詢問什麽情況。


    夏建江此時心慌得很,差點沒站穩,癱軟無力地倚靠在屠窈窈身上。


    “孩子生病了。”張政委喘勻了唿吸迴答道。


    陳家的另外三人雖然也很焦急,但是可能是這種場景見的多了,所以眼裏更多的是平靜的絕望。


    周政委在急診室門口來迴踱步,心神不寧地問道:“對了,林護士的情況咋樣呢?聽說渾身是血來著,嚴重嗎?”


    屠窈窈掃了遠處的林婉兒一眼,誠實迴答道:“她還行,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醫生說定時擦藥就行,現在在那邊掛了點消炎的藥水。”


    “唿,那就好,哎,這一天天的都什麽事啊。”周政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一個兩個都要出事,就是他們工作存在問題。


    屠窈窈扶著夏建江緩緩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才抽出空隙和陳老太搭話道:“大娘,小安經常暈倒嗎?”


    陳老太沒壓抑住心裏的悲傷,斷斷續續道:“嗐,老毛病了,醫生說…小安這孩子…隻怕是…壽數短。”


    “沒事的,大娘,咱們軍區這邊醫療條件好,有啥病咱就治,也不用花錢,部隊都能報銷,小安會好起來的。”屠窈窈寬慰道。


    醫生這時也一臉凝重地從急診室出來。


    “這孩子身體虧空太嚴重了,能活著都是個奇跡。”


    “這…大夫,您救救她。”陳老太差點就要給醫生跪下。


    還好屠窈窈扶了一把,將人給穩住。


    屠窈窈:“許醫生,你想想辦法,用最好的藥,一定要想辦法治好孩子。”


    許醫生歎了口氣,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道:“我真的盡力了,這孩子的病沒法治,能活一天是一天。”


    陳平渾身冰冷,仿佛跌入冰窖一般,抓著許醫生的袖子哭喊道:“醫生,你救救我妹妹…”


    “小平你別這樣,咱們不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嗎?”陳老頭安靜的嚇人,眼裏滿是死寂,將孫子拉扯到一旁。


    “唉,這邊不能治,咱們就去大醫院,我和我爸聯係一下,他那邊醫療條件更好,也許有辦法呢。”


    屠窈窈於心不忍,受到情緒感染也默默流著淚。


    許醫生搖了搖頭,打破他們的幻想,冷靜道:“別來迴折騰了,這孩子的病金仙大羅來了也治不好。”


    不是他為人冷酷,沒有同情心,而是現在迴家好吃好喝的養著,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這…”陳家三人悲愴萬分,連淚都流不出來了。


    “奶奶,我想迴家了。”陳安如小貓般微弱的聲音從急診室裏傳來。


    陳老太立馬抹幹眼淚,強忍著情緒,進屋裏,摸了摸自己孫女瘦的可憐的臉蛋,柔聲道:“小安乖,咱們現在就迴家。”


    陳平將妹妹背在背上,眼尾猩紅,腳步緩慢地往家的方向走。


    兩位老人步履蹣跚地跟在後麵。


    張政委一行人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們離開,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世界上怎麽能有這麽苦的一家人呢!


    饒是鐵血半生的三個大男人,也忍不住落了淚。


    為林婉兒主持公道的事情也早就被拋之腦後。


    “老陳要是知道自家閨女這麽苦,估計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周政委感慨道。


    當初大家都是一批當兵的,這關係也是鐵的很,他們一想起這個就唏噓萬分。


    “咱們要是早點找到他們就好了,這孩子興許早治能治好。”


    夏建江煩躁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誰說不是呢,陰差陽錯的,就這麽錯過了。”


    張政委閉著眼睛不敢迴想這麽些年陳家人的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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