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沒有迴答,輕輕掠過他一眼,神色厭惡,轉身走向閣樓,任由他在後麵掙紮,不想再和這種渣滓說一句話。


    這種被束之高閣的無力感和控製感,他連一秒鍾都不想要感受,卻強加在另一位女性身上十幾年。


    她從另一邊的角落抱起小美,小狗似乎也知道她要幹什麽,很乖巧地縮在原地,沒有鬧,蹭了蹭她的手,眼眸濕漉漉很溫柔,就像是再傳遞某種溫暖的情感。


    沈知意麵上微怔,眸裏柔軟下來,抱著它走向閣樓。


    是時候去把它的主人接出來了。


    塵封的大門灰塵撲撲,許久沒有人打理,用的是最簡單的鎖,沈知意隻是輕輕一翹,便打開了,一扇無比輕薄的門,但困住了裏麵人的一生。


    樓主人甚至輕狂自大到沒有鎖門,隨意掛在上麵,長年累月,他篤定裏麵的人沒有膽子出來。


    沈知意手指頂住門,眉眼微垂,緩緩推開,掀起眼看過去。


    手裏的小美嗚咽一聲,剛才還溫和平靜的它,一把跳脫沈知意的懷抱,往前麵跑去,跳到女人的懷裏。


    隻有頂部一扇裂痕滿滿的窗子可以露出一點點的光亮,陰鬱沉黑的房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細微粉塵在微光中飄揚,宛若金粉,房間裏隻有一小塊毯子和一個衛生間,幹硬的麵包被堆在一邊,女人坐在毯子上,門開時的光亮照亮她此時的模樣。


    新聞裏嬌媚鮮活的女人,此刻身上隻有一條紅色的裙子,沾滿汙漬,常年不出去的肌膚透白,扯著一張破舊的棉花毯子包住身體,蜷縮在角落,黑色長發發尾幹枯打結,淩亂堆在肩膀,銀色的鎖鏈連接住牆壁,把她的腳踝和手腕鎖住,磨得肌膚通紅冒著血絲。


    聽見門口的聲音,她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灰塵覆蓋她的臉,臉色蒼白,長期營養不良讓她臉龐瘦削,一雙湛藍如寶石的眼睛泛上水光,眼眶染上濕紅,唇瓣顫動,說不出聲音。


    褪去一切生機的房間,隻有那雙寶石般明亮的眼眸,印刻了曾經她生命裏鮮活的痕跡。


    沈知意眼睫輕顫,手指掐進手心,唿吸急促,壓住心底翻湧而來的怒氣,眼前的一幕如一把刀一樣淩遲著她現在的理智,眸裏寒意越來越深,沒有說話,沉默地把她身上的手銬一把解開,丟在一邊。


    一聲清脆的聲音,沈知意手裏宣妮的手腕輕顫一下,她死死低著頭,肩膀顫動,黑發垂落遮住神色。


    沈知意脫下身上的黑色衛衣,套在她頭上,白皙手指扯住帽簷,把她的腦袋套住,又把頭上的鴨舌帽套在她頭上,擋住她的臉。


    被發現自己的情緒,宣妮微微怔愣,咬著唇,眼眶裏的眼淚越積越多,不斷打轉。


    她本打算默默忍住,那是她唯一的機會,如果沒有被發現,她便會按照她原本的打算,拚盡全力自殺。


    宣妮喉嚨裏幹澀無比,抬起無力的手指,輕輕握住沈知意的手腕,說出那句一開始就想說的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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