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的身子微微前傾,手中的鐵鍬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冷硬的光澤。


    他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用鐵鍬輕輕撥動著地上那具了無生機的軀體。


    聞人憶的肚子隨著鐵鍬的觸碰,微微顫動,像是在迴應這最後的觸碰。


    事實上,他已經死透了。


    大胖蹲下他那肥碩的身軀,粗糙的手指輕輕翻開聞人憶的眼皮,又仔細檢查了口鼻,一切跡象都指向了一個殘酷的結論。


    他抬頭看向洛紅魚,聲音低沉地說:“隊長,是服毒自殺。”


    洛紅魚聞言,隻是輕輕點頭,眼神深邃。


    她曾聽顧晨說過,這些地心人防止被地表人抓後泄露機密,所以時常在嘴裏含有一種特殊毒藥,一旦咬破,立死無疑。


    此時,顧晨剛從高官大院的大門中走出,電話鈴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接起電話,洛紅魚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告訴他聞人憶的死訊。


    他的心中湧起一絲可惜,畢竟最好的結果是活捉對方,獲取對方的記憶。


    古墨的記憶雖然珍貴,但其與聞人憶相比,卻低了些,想必也沒法接觸一些機密。


    不過,洛紅魚沒事,就已是最好的結果。


    他現在忽然感覺有些後怕,若非自己早有準備,讓倆胖子保護洛紅魚,那後果不堪設想。


    隨後,他匆匆趕往酒店。


    推開門,柯茵正安靜地躺在床上,靠枕襯托著她柔美的身姿,手中的書頁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


    畫麵,寧靜而美好。


    “腿怎麽樣了?”顧晨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柯茵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錯,這應該不是地表科技。”


    顧晨沒有迴答,隻是掀開被子,目光落在那條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義肢上。


    他心中暗暗稱奇,卻沒有讓柯茵展示的打算,直接步入正題:“聞人憶死了。”


    柯茵翻頁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歎了口氣:“他還是太急了。”


    “畢竟殺父之仇,能理解。”顧晨微微點頭。


    柯茵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儼然是在說,你還理解上了,人好像就是你殺的吧,你還在這當上知心大叔了?


    她坐在床邊,手中的書頁已經靜止,目光像是穿透了顧晨,落在某個遙遠的點上。


    “所以,你來這裏就是知會我這件事?如果是這樣,大可不必,事實上,我並不想見你。”


    聲音冷若冰霜,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縫中擠出來一般。


    顧晨站在窗邊,背對著陽光,影子投射在柯茵的身上,形成了一片陰霾。


    他聽出柯茵話語中的冷淡,順帶捕捉到了她語氣中的一絲波動。


    看來聞人憶的死對她還是有所觸動,盡管她們理念不合,但共事的歲月畢竟留下了些許情誼。


    畢竟,都是在外拚搏的老鄉嘛。


    “聞人憶死了,他們老聞家,應該是絕後了。”


    柯茵忽然幽幽地說了這麽句話,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意味。


    有可惜,又有悵惘。


    顧晨輕輕拱了拱鼻子,有些驚訝:“就一個獨苗還敢送上來,這不純找死麽,我看聞人惑也沒多在乎這個兒子。”


    柯茵白了他一眼:“聞人惑是陛下的護衛者之一,對陛下絕對忠心,父子齊上陣是他表忠心的一種方式,也是一種榮耀。”


    顧晨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那我可真替他不值,為了那個昏頭的陛下,誤了自己和兒子的性命。”


    柯茵的眉頭緊鎖,她瞪著顧晨,聲音提高了幾分:“陛下是明君!”


    顧晨撇撇嘴,不想跟她爭辯這個:“好好好,我不跟你爭這個。不過你得跟我說句實話,聞人惑死之前說大祭司的真正目的是想奪權,所謂的被屍祖控製都是大祭司編造出來的假話,這是不是真的?”


    柯茵的眉頭微微一皺,她直視顧晨的眼睛,眼裏閃過意一絲鄙夷:“我說是真的,你會信?”


    顧晨:“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現在兩方麵說辭不符,我必須探究真相。我先告訴你,我之前迴到了三千年前,確實見過屍祖,也確實親眼見到他去了你們的世界。雖然他隻剩一顆頭顱,但確實有這可能操控你們的君王。”


    柯茵見他一本正經,不像是在騙人,她的態度也認真起來:“聞人惑沒說謊,我在下麵的時候,就聽到了大祭司要造反的消息。我還親自參與過對叛軍的圍剿。


    他們為了瓦解民心,故意傳出陛下被屍祖控製的傳聞,簡直是妖言惑眾。陛下雄才偉略,愛民如子,怎麽會被邪祟控製?”她的聲音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顧晨靜靜地聽著,直到柯茵說完,他才緩緩開口:“你在下麵是什麽身份?”


    柯茵的眼神微微閃爍:“我職位比較低,隻是一個掌管文書記錄的文官。”


    顧晨的眉頭輕輕挑起,他並不完全相信柯茵的話,一個文官會被派到地表執行這麽重要的任務?


    但他並沒有深究,隻是繼續問道:“所以,你確實沒發現你們陛下有什麽古怪?”


    柯茵的嘴唇微微顫抖,她明顯猶豫了。


    半晌她才開口:“確實有,不過我感覺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陛下身體抱恙,衣服穿的很多,而且喜歡在晚上出來視察民情。”


    顧晨當下了然。


    衣服穿的多,那是陽氣虛了,為什麽陽氣虛?又為什麽會喜歡在晚上出門?


    很有可能,他已經成了僵屍。


    “你應該猜到我會說什麽吧?”


    “而且,除了這些,應該還發生了其他事情,比如僵屍特有的,殺人吸血案件。”


    “沒有很明顯的人口失蹤?”


    柯茵深深地看了顧晨一眼,這個家夥實在是可怕,猜的這麽準。


    “有。”


    她語氣異常艱澀。


    “好,破案了。”


    顧晨輕鬆道。


    柯茵有些激動:“不對,不是你想的那樣,陛下真的是身體抱恙。”


    顧晨理解她的激動。


    畢竟自己擁護已久的君主,忽然成了自己最為唾棄的僵屍,甚至很有可能在偷偷吸食人血,這換誰都難受。


    “不管怎麽樣,我不相信陛下成了僵屍,陛下那麽厲害,絕無可能!”


    顧晨不想糾結她的倔強,畢竟,得給人留點信仰。


    等他要出門前,柯茵忽然道:“用不了多久,他們就知道聞人惑父子都死了,聞派的人決不會放過你的,那些可都是激進分子,你最好小心點。”


    顧晨聳聳肩,絲毫不介意。


    “謝謝。”


    “嗬嗬,我隻是怕你連累我。”


    柯茵嘴裏的聞派,是他們內部的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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