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找個女人,那種事情是違法的……你叔叔他……」


    說到這裏她忽然哽住了,她發現自己無法替自己的丈夫做擔保,畢竟連他自己都不信任那個男人。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鬱琰答應去做試管,但如果他不願意,鬱琰相信他們大概率會鋌而走險去找個陌生女人的,然後為了保證這個孩子在公眾眼皮子底下合法化,朝文斌大概會將自己是雙性人這一秘密公之於眾。


    並將他塑造成一個……


    因為對亡夫愛得極深,所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都要為他留下一個後代的「癡情人」。


    最讓鬱琰感到詫異的是,朝冶在他27歲、他們互換婚戒的那一年,在某個精子庫裏留下了自己的種,並且在這四年裏,從未向他透露過半句。


    這件事,他需要時間消化。


    「阿姨,」他忽然說,「我要休息了。」


    孟蘭淳本來就是被朝文斌逼著來的,聽見他這麽說,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裏了,因此連忙答道:「好、好,那我就先迴去了,你早點休息。」


    離開時她走得匆忙,連房門都忘了關。


    孟蘭淳前腳剛走,朝弋後腳就來了,他推開那扇虛掩著的房門,半個身子都探了進去,瞥見那個人正濕漉漉地靠在沙發上,大概是被那發間的潮氣打濕了,鬱琰眼底透出幾分單薄的脆弱感。


    但那點脆弱和單薄在與他交視的那一眼中轉瞬即逝,又重新變得凜若冰霜,他對誰幾乎都是這幅模樣,上到朝弋,下到路邊的垃圾箱,一樣都得受他的冷待。


    「我睡衣忘帶了,」朝弋開門見山道,「剛家裏有個大姨和我說,我大哥的房間裏有兩套新睡衣,他還沒來得及穿過,如果我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借來穿一晚。」


    在他說話的間隙裏,鬱琰已經來到了門前,並試圖把門摁上。


    朝弋故技重施,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將自己的半邊身子卡進了門縫,緊接著便在鬱琰眼皮子底下死皮賴臉地擠進了屋:「別這麽小氣嘛,我又沒說借了就不還了。」


    隨即他又轉身,「哢噠」一聲將那房門鎖上了。


    「走廊外有監控,」鬱琰用了警告的口吻,輕得幾乎隻有他能聽見,「這裏麵說不定也有監聽設備,你可以試試。」


    「試試什麽?」朝弋笑著打斷他,「我隻是來借一套睡衣,嫂子在想什麽?」


    鬱琰神色冷淡地睨著他,他有種莫名的預感,這個瘋子,總有一天會把自己拉進失控的深淵裏去,他會把自己和他一起毀掉。


    朝弋像進了自己的房間,毫不客氣地換上了這間臥室裏的另一雙毛絨拖鞋,不算合腳,但也不是不能將就著穿。


    他不再像前世那樣每件事都想要徵求鬱琰的意見,畢竟在他詢問「可不可以」的時候,鬱琰的迴答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都是「不」,而對於現在的自己,朝弋相信他拒絕的概率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一百。


    於是他幹脆直接大搖大擺地走到床邊,在鬱琰眼皮子底下兀自拉開了那扇衣櫃門,衣櫃裏屬於鬱琰的那部分衣物和朝冶的遺物涇渭分明,全都疊放整齊,像商場服裝店裏的展示架。


    他沒去動朝冶的衣褲,反倒徑直拿了掛在最外層的那套長袖睡衣,這套睡衣褲朝弋在家裏看見鬱琰穿過,顯然是他剛從行李箱裏拿出來掛上的。


    才剛把衣架從橫杆上摘下來,朝弋就聽見鬱琰說:「那是我的。」


    「你的就不能借了嗎?」朝弋理直氣壯,「別太小氣啊鬱監事。」


    「你覺得合身你就穿,」鬱琰隻想讓他快點滾,「穿完記得丟了,不用還我。」


    朝弋正要關上櫃門,餘光卻瞥見衣櫃最裏層藏著一件蕾絲布料的「衣服」,在兩個男人的衣櫃裏看見這樣的料子實屬罕見,在好奇心驅使下,他下意識把那件「衣服」拿了出來。


    那準確來說並不能被稱為是一件「衣服」,米白色的網紗料子,隻有胸前那一塊綴上了短短的幾層蕾絲褶皺花邊,背後是一隻半透明蝴蝶的形狀,底下一條同色短裙,統共加起來也沒有二兩的重量。


    這件不同尋常的「衣服」被掛在朝冶那邊,這個尺寸大小,顯然不可能是他買給自己的,那麽這件「衣服」的主人究竟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朝弋滿腹的好心情頓時消失了,一想到鬱琰曾經穿著這件「衣服」讓朝冶看過,甚至……他還曾經穿著它讓朝冶的體液弄髒過,他就很想把這滿衣櫃的東西全部撕爛。


    他故意把那件薄薄的「衣服」拿出來,在頂燈下細細端詳,壓著妒火笑:「你怎麽這麽騷?表麵上裝得冷若冰霜的,私底下卻玩得這麽花。」


    那件「衣服」是朝冶背著他偷偷買的,想哄他穿,但鬱琰不願意,於是朝冶後來就再沒提起過了。


    不過鬱琰懶得和這人解釋:「和你有關係嗎?」


    「幾次?」朝弋又問了這個問題,他並不想知道答案,可還是自虐般地問出口了。


    鬱琰突然笑了,可嘴角提起的弧度裏沒有丁點的溫度:「很多次。」


    他故意把聲音放得很慢:「不止這一件,他給我買過很多,我都穿給他看了,隻剩這一件,是因為其他的,都被我們弄、髒、了……」


    不等他說完,朝弋就忽然掐住了他脖頸,將鬱琰整個人推倒在了大床上,眼中的妒火已然壓抑不住,現在他不僅想將那件「衣服」撕碎,甚至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也咬碎生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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