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羽剛走,克萊因就默默的坐了起來,遠處的安保想要上前,克萊因做了個手勢,自己走下床,在欄杆邊停下腳步,遠處雲層舒展,淺金色的陽光光束筆直的傾瀉而下,將荒涼人間塗抹得瑰麗輝煌,克萊因微一失神,收迴目光將手邊的水一飲而盡。


    本來還想多享受片刻二人世界的,就這麽被凱爾打擾了,克萊因對凱爾有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怨尤、憤怒還是占有欲在作祟?他認為都不是的,出於某種原因,凱爾已經算是他最認可也是最寄予期許的alpha了,但凱爾和端羽接觸時還是會引起他的不滿,尤其是這種撇下自己去招待他的情況。


    克萊因不自覺的微微一嘆,將繁雜困擾驅出心神,打開終端心無旁騖的開始處理公事。


    凱爾聽了他的驚險經歷,也是後怕不已,半晌才苦笑搖頭道:「我比不上他。」


    「什麽?」端羽困惑詢問。


    凱爾也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是這句話,不禁尷尬,更隱約有些悵然失落,沉默片刻才解釋道,「我認識你們時,他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背景板,在我看來,他不過是』端羽的alpha』,後來他越來越出色奪目,富有到像我這樣依仗家族才有一席之地的alpha所不能和他相提並論時,我也是有一分自傲的。」


    「也許是因為同為alpha,在我看來,我總要比你更了解alpha一些,越是這種具有成就,從虛無中摸爬滾打出來的alpha越不會甘居人下,他的心裏隻裝得下一件事,就是往上爬的渴望。」


    「說是對勝利的渴望蒙蔽了他的心智其實也不對,因為這種alpha本質上就不會為任何人或事駐足,其他的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做他最後一個omega繼承遺產或許不錯,但做少年時艾慕的對象,白手起家的伴侶,恕我直言…」凱爾停頓一下,低聲道,「這件事不會有好的走向的。」


    「你以前為什麽從來沒跟我說過?」端羽愕然,他以為凱爾跟他是朋友的,原來他心裏一直這麽看待他們的感情卻從沒提醒過他?


    「因為我覺得自己總會有機會的。」凱爾沉默良久,垂著首胸腔中爆發出一陣沉悶的低笑,他笑聲越強竟逐漸帶出了放下後的灑脫。


    每個alpha都是自大的,即使知道他的對手是自由聯邦屈指可數的富豪,他仍認為自己有自己的優勢,他沒有克萊因的野心,不會遇到顧此失彼的抉擇時刻,他們更有共同感興趣的事物,可以過普通且愉快的生活。


    他表白過,端羽也拒絕過他,但他心底有一個角落一直在等著轉機,眼下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哄自己的奢望,這場「競賽」的賽道上從沒有他的身影。


    換了旁人端羽一定按耐不住要問他,他都結婚有可可了,你在想什麽?但凱爾他是了解的,他雖然以油畫商的身份自居,但他的性格裏是仍是屬於藝術的不切實際的浪漫,再看他神情失落,一副蒙受巨大打擊的模樣,他也就說不會出口了。


    「我們出去走走吧。」端羽唇啟合幾次,最後什麽也沒有說,起身提議道。


    凱爾走在他身邊,兩人沿著空間港停靠空間的公路走了一段,陽光筆直的潑灑在茂盛樹冠上,樹葉的間隙間融出青翠、茶綠的色澤,透出安靜舒適的氣息,彼此都沒有作聲,氣氛卻逐漸緩和了下來。


    「油畫市場最喜歡講故事了,』知名畫家被星盜綁架,支付十五億天價贖金後平安歸來』,相信我,這種故事一定備受青睞。」比起油畫素養,凱爾的營銷能力更為精湛,他收了長久以來的心思,隻專注於兩人的事業道。


    「我為什麽要給別人講故事啊。」端羽也鬆了一口氣,卻又費解道。


    「因為油畫能賣上高價啊,這種曲折離奇充滿了驚嘆性的故事最受歡迎了。」凱爾笑道,「你不會以為芬頓當年就不營銷了麽?就連《蒙娜麗莎》也是在丟失過一次後才名氣倍增的。」


    「我不是認為你被綁架是一件好事,隻是這件事可以從兩個角度考慮,至少對你的油畫不是全無好處的。」凱爾安慰道。


    「最出名的畫家不一定是技藝最精湛的,但一定是最善於營銷的。」


    「聽你的吧。」端羽單手揣在口袋裏,油畫沒有眾人想像的清高,這個行業也是需要營銷的。他想要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提升自己的地位和話題性就是提高自己作品地位重要的組成部分。


    「不要想那麽多,至少你的作品確實值得這個價格。」凱爾看出端羽的怏怏不樂勸慰道。


    「我隻是想…純粹一些,做我喜歡的事。」端羽微顰著眉想了想試圖解釋道,「你能明白麽?」


    「我一直懂的。」凱爾低聲道。


    他微一晃神,又巧妙的牽開話題,隻跟端羽說一些他被綁架的新聞出來前,他就在艾克聯邦聽到的消息和油畫行業裏有趣的事情。


    端羽安靜的聽著,心神卻飄得遠了,不由得側首望向凱爾,他相貌英俊氣質優雅,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種陽光樂觀的特質,好像在他身邊就不會有什麽煩惱,而且凱爾情感細膩能夠感受到身邊人情緒的細微轉變,他是有共情心的alpha。


    凱爾跟理智冷漠,情緒總是淡淡的克萊因是兩個極端,奇妙的是克萊因卻看中了凱爾,他眼光毒辣能入他的視線的alpha寥寥無幾,而且克萊因判斷從沒出過錯,也許他跟凱爾會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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