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臣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他答應了沈迭心何時簽合同,就一定會按照約定落定。


    沈迭心在合同上籤下名字的同時,譚臣在支票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四十萬,一分不少一分不多,一口價買斷了沈迭心的六個月。


    沒有想像中的謹慎和正式,隨意地像從菜市場買迴一顆不值錢的爛白菜,譚臣甚至沒有給沈迭心多餘的眼神,冷淡地帶著合同走了。


    直到半個月後的今天,譚臣都沒有再出現。


    從起初的坐立難安,到如今的順其自然,沈迭心有疑問,但也不會生出太多在意。


    沈迭心想,也許自己和譚臣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清醒夢。


    可是五百四十萬,他的確拿到手了。


    也許對於譚臣來說,他隻是個用錢買來的小玩意,想起來就玩幾下,想不起來就放到一邊……


    譚臣就像一場夏日的急雨,以一種不可抵抗的姿勢闖入沈迭心的生活,又即刻銷聲匿跡,隻留下沈迭心在滿地潮濕裏等待。


    沈迭心成了等雨來又怕雨來的人。


    -


    飽滿濕氣凝聚在空中,匯集成大片烏壓壓的雲。


    來往結伴的學生害怕急雨,行色匆匆地從校門口的車邊路過。


    在華音這樣全國頂尖的音樂學府外,豪車出沒是常態,少有人在意到車內還坐著人。


    譚臣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舉著手機,命令式地說:「對,我安排個人過去夜場唱歌。你們每天晚上盯著他,讓他不要和任何人來往,男的女的都不行。」


    說話時,他的雙目快速掃視著從校門內走出的所有麵孔。


    但這些年輕麵孔中並沒有出現他的目標。


    「他是……」譚臣的眉頭皺了皺。


    他該如何形容沈迭心和自己的關係?


    對麵在他沉默之際,忽然說出一個人名。


    簡單兩個字猶如咒語,讓譚臣瞬間醒悟過來。


    「怎麽可能是林聽?林聽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譚臣語氣篤定,來迴尋找卻不得目標讓他眉頭緊鎖,語氣也跟著不耐煩起來。


    「他就是我用來消遣的小玩意,你就按我說得去做,多餘的事情不用在意。」


    他在車上已經等了遠超出他耐心的時間,可不僅電話不接,連人也沒有出現。


    譚臣咬牙打過去的最後一通電話也以無人接聽告終。


    「他媽的……」


    鳴笛隨著譚臣落下的拳頭爆發。


    尖銳地聲音讓車前不遠的人頓在原地。


    他似乎被嚇了一跳,呆站在車前。


    譚臣眉宇間沉積著濃濃地陰雲,黑眸劃過車前人的麵容時,神色越發涼薄起來。


    -


    因為上午的工作和下午的課挨得很近,在兩地奔波的時間擠走了沈迭心中午吃飯的機會,於是在放學之前的課程裏,沈迭心的身體就已經通過頭暈胃疼來提醒他注意健康。


    出校門的鳴笛聲刺得他本就渙散的心瞬間緊繃。


    而從車上出現的人更是讓他怔住了。


    「……譚臣?」


    「我和你說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


    譚臣麵帶薄怒,目光像刀子一樣剖析著沈迭心的每一個麵部表情。


    沈迭心的茫然和無辜,他都看在眼裏。


    附近路過的學生越來越多,譚臣不想和沈迭心在所以人麵前廢話,攥著沈迭心的手腕,邁步將他帶上車。


    車門「咚」一聲關上,把沈迭心麻木遲鈍的大腦猛地砸醒了。


    「我沒有,我沒有再去twilight了。」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譚臣不讓他去twilight,他也的確沒有去了。


    「我換了一個新的——」


    「誰讓你來這的?!」


    沈迭心的話被驟然打斷。


    「什麽?」他怔怔地看著譚臣,「我為什麽不能來這裏?」


    譚臣又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他的胃裏好像又把剪刀在攪,疼得他隻能眯著眼辨別譚臣的表情。


    譚臣的審視變得冷漠,他看著沈迭心,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找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我來上課。」沈迭心如實迴答。


    「上課?」譚臣根本沒想過這個答案,嘴角勾起譏誚的笑,「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學校嗎?撒謊也不打個草稿。」


    沈迭心抿唇,從口袋裏拿出薄薄的卡片,舉到譚臣眼前。


    卡上赫然印著沈迭心的名字。


    照片採用大一時入學統一拍攝的證件照,那時沈迭心的頭髮還沒這麽長,微微彎起的眉眼除了幹淨,就是少年的青澀氣息。


    照片中漂亮眼睛中凝集著的明亮目光,現在卻消散地無影無蹤,隻剩下疏遠而灰敗的冷淡。


    譚臣皺眉,遲疑道:「你是華音大二的學生?」


    沈迭心點了點頭。


    即便譚臣再不相信,但他就是靠著自己得到了華音的錄取通知。


    「我不是來這裏找你的。」沈迭心說。


    譚臣消失的那段時間,他也想過要不要主動聯繫。


    可他不僅對譚臣的了解幾乎為零,也還記得譚臣冷冰冰地警告他認清自己的身份。


    沒有譚臣的通知,他不能擅自找去。


    絞痛從胃部擴散到整個小腹,沈迭心咬了咬下唇,讓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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