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保衛戰一開打,


    北洋水師被對方全麵壓製。


    東瀛水師將繳獲的火炮,裝在船上,


    擺出不惜代價的勢頭狂攻,


    激戰三天,北洋陸地炮台被全數摧毀。


    盡管付出重大傷亡,但東瀛戰艦將天津軍港團團封死。


    眼看著艦隊將會全軍覆滅,北洋少壯派艦長私下串連,


    最終集合五十餘艘戰船,衝出軍港,與東瀛水師決戰。


    雖然少壯派稱得上忠肝義膽,但,缺乏後援的他們,


    很快就被山本六十五和南雲中二,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北洋水師的迴光返照,僅僅維持了大半天。


    不僅未給予東瀛水師致命打擊,也無法逆轉整個戰局。


    在大炮轟擊下,天津軍港中的戰艦,成了巨大的靶子。


    皇城的消息遲遲不至,東洋水師鞭長莫及……


    折損一半艦船的北洋水師,不得不舉起白旗,乞求和談。


    東瀛水師欣喜若狂,向江戶報喜。


    德川家光派出伊藤文博伯爵,擔任談判大使,開出三個條件。


    第一,北洋十倍賠償不二家兩艘貨船,100萬兩。


    章鴻李疑惑地問道:“貨值不是八萬麽?”


    東瀛人冷笑道:“人員呢?”


    章鴻李啞口無言。


    其次,天津軍港內的船隻,必須上繳一半。


    章鴻李心疼壞了,懇請伊藤文博能否減免。


    伊藤文博笑道:“章總兵,我是按照慣例辦事而已……”


    章鴻李愣了一下,


    依稀記得當初,毛文龍索要一半戰船和運兵船的事。


    啞巴出黃連,有苦說不出。


    最後,伊藤文博豎起一根手指。


    “我們前來拜會章總兵,出船出人的費用,100萬兩!”


    章鴻李百般懇求,伊藤文博一概不允。


    他揚言:如不滿足,就扣押北洋水師所有艦船,


    並攻占天津衛,由水師官兵自行收繳,這其實是縱兵劫掠的代名詞。


    無奈之下,章鴻李隻能答應東瀛的要求。


    他找到天津衛知府,從各大商戶,


    強行“籌措”兩百萬兩白銀,交給伊藤文博。


    東瀛水師首次戰勝北洋水師,又獲得巨額賠償,士氣高漲。


    東瀛水師,擂著鼓,唱著歌,浩浩蕩蕩,開開心心的返航。


    旗艦上,伊藤文博、山本六十五、南雲中二小聚。


    三人一邊喝著清酒,一邊欣賞著渤海的風光,胸中豪情萬丈。


    南雲中二大笑道:“黃海之內,再無敵手!”


    伊藤文博很是高興:


    “南雲君功勳卓著,迴到江戶,必然加官進爵!”


    南雲中二故意謙虛地說道:


    “伊藤君過獎了,山本君才是大將之材!”


    伊藤文博看了一眼山本六十五,發現對方並沒有多少笑容。


    他奇怪地問道:


    “山本君,大喜之日,何故悶悶不樂?”


    山本六十五斟酌著說道:


    “我聽到一則傳聞,不二家貨船的主謀,並非章鴻李……”


    南雲中二一愣,隨口問道:


    “不是他還有誰?總不能是中華艦隊吧?”


    山本六十五歎息道:


    “若隻是毛文龍,我反倒不擔心……”


    伊藤文博一愣,覺得對方話裏有話。


    “山本君,此處沒有外人,有什麽話隻管說。”


    山本六十五說道:“我聽北洋軍官說,


    他們上了無敵艦隊的當,為了四萬兩的貨船,賠了四百萬……”


    南雲中二瞪大雙眼,驚訝地說道:


    “他們的意思,章鴻李和毛文龍合夥打劫不二家?”


    “不,我懷疑是中華王的意思……”


    南雲中二連連搖頭:


    “山本君,你若說別人,說不定我信,


    可堂堂一國之主,怎麽可能為了區區四萬兩……


    不,這種騙人的鬼話,實在不能讓人信服!”


    伊藤文博也覺得,


    這種猜測,實在過於誇張。


    “山本君,想必是章鴻李的離間計,


    希望我們和中華開戰,他好坐收漁利……”


    南雲中二馬上點頭:“對!


    神淩人就會陰謀詭計……我們不會上當的!”


    山本六十五忽然問道:“若是真的呢?”


    伊藤文博沒想到,對方如此較真。


    南雲中二正春風得意,搭檔總是糾纏,讓他很不高興。


    “你說說,中華王為何盯著區區四萬兩銀子?


    山本君!謠言止於智者,切不可庸人自擾……”


    然而,伊藤文博略一思索,覺得這個問題挺有玄機的。


    他衝南雲按了按手,轉而對山本問道:


    “你的意思,中華王想借我們的手,削弱北洋水師?”


    陸遠是神淩三大叛軍之首,


    中華和神淩勢不兩立,是公開的秘密、


    他想挑撥神淩和東瀛的關係,很正常。


    山本六十五搖搖頭,說道:


    “我擔心的是,中華王的目的,是我們東瀛……”


    伊藤文博愕然。


    南雲中二更是不屑,他忍不住怒懟道:


    “哈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若想對付我們,怎麽會歸還水兵?


    又怎麽會對北洋水師,見死不救?


    甚至,還讓我們的艦隊更加強大?”


    山本六十五憂心忡忡,喃喃說道:


    “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太費解了……


    他肯定謀劃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南雲中二借著酒勁,嘲諷道:


    “山本,我看你是越來越膽小了……


    以今日吾國水師雄姿,空前絕後,誰敢一戰……”


    突然,桅杆上的瞭望員,敲響了銅鑼。


    “噹,噹噹!噹,噹噹!”


    山本和南雲勃然變色:這是不明敵艦出現的訊號。


    整個艦隊,即將駛出渤海口,


    除了梁靜茹,誰敢攔阻銳氣正盛的大東瀛水師?


    山本放下酒杯,第一個搶到艦首,舉起單筒望遠鏡。


    隻見十裏外,一艘從未見過的巨大海船,


    橫在航道中央,如同一座黑乎乎的鋼鐵堡壘,


    南雲中二腳步不穩地跟了過來,同樣扯出望遠鏡觀察。


    看到第一眼,他吃了一驚。


    “好大的船!”


    山本六十五早就測算過,對方艦體長達130米,吃水線110米。


    比當世最大的三桅風帆戰船,還要長20米。


    南雲中二接著說道:“居然沒有桅杆……搞什麽名堂啊?”


    這一點,山本也發現了。


    沒有桅杆就不可能升船帆,意味著對方不借助風力航行。


    而這麽大的戰艦,僅憑槳手劃動,太難了……


    南雲中二第三句話:“是中華艦隊……毛文龍的旗艦?”


    沒錯,這座鋼鐵堡壘上方的旗杆上,


    迎風飄揚著五色旗,和“毛字旗”。


    無敵艦隊中,除了毛文龍,沒有別的將領姓毛。


    伊藤文博接過助手遞來的望遠鏡,看過之後,一言不發。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隱隱籠罩在他的心頭。


    讓兩位艦隊指揮,都震驚和無語的巨大艦船,


    對於東瀛水師而言,絕非好兆頭。


    此時此刻,再想起山本六十五的擔憂,他的心情更壓抑了。


    而南雲中二此前,怒懟山本的幾個論據,不攻自破。


    中華國造出如此巨大怪異的艦船,擺明了不把東瀛水師放在眼裏。


    就算東瀛水師和北洋水師聯手,恐怕也不是無敵艦隊的對手。


    然而,南雲中二依然豪氣如雲地說道:


    “船大有什麽用?隻要派一波小船上去,就能搞掉……”


    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這艘無敵艦隊旗艦的真容,逐漸清晰。


    哇!


    真的好高大啊!


    船身中部,兩隻巨大的煙囪,飄著白煙。


    對方前後甲板上,均安裝著二聯大口徑艦炮。


    同時,艦舷一側中部,下六上八,


    十四個黑洞洞的方形舷窗,齊齊打開,


    但,看不太清裏麵有什麽?


    山本六十五強烈的預感,


    那裏麵,絕對不是什麽好玩意。


    5裏,3裏,1裏……


    東瀛水師旗艦不得不放慢速度,以免發生碰撞。


    南雲中二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因為舷窗內,圓形的炮口,再明顯不過。


    如此眾多的火炮,射程超過五裏,


    一輪集火,再大的戰船,也會粉身碎骨。


    這艘巨艦全身,都是閃爍金屬光色的鋼鐵!


    而且,高高的煙囪,噴出一大團一大團的蒸汽水霧,


    腹部傳出“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就像巨獸在嘶吼咆哮。


    蒸汽鐵甲戰艦……太讓人震驚了!


    然而,山本六十五卻如同欣賞傳世名作,


    眼神中滿是敬畏和崇拜。


    真是天才的創意!


    若自己能指揮這艘戰艦,那該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忽然,旗語兵通報:


    “中華無敵艦隊旗艦,毛文龍司令官,發來訊號:


    邀請伊藤伯爵、山本艦長、南雲艦長,過艦一敘。”


    南雲中二看向伊藤文博,又看看山本。


    伊藤文博則看向山本,名義上山本是艦隊總指揮。


    山本六十五微微一笑,說道:“迴複:吾等欣然應邀前往!”


    旗語發過去,隻見對麵船上放下一隻小船,然後,劃了過來。


    山本命令部下放下繩網,率先爬了下去。


    南雲中二和伊藤文博相視苦笑,也隻能舍命陪君子。


    三人坐上無敵艦隊的小船,抵達鋼鐵巨艦下方。


    直到此刻,三人才真正領會,這艘新式戰艦的宏偉。


    絞盤將小船提升上去,


    三人登上前甲板,毛文龍笑吟吟地起身,


    “歡迎三位,光臨中華最新式‘勇士號’戰列艦!”


    話音未落,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伊藤文博渾身一震,幾欲摔倒。


    南雲中二慌忙扭頭去看自家旗艦。


    山本六十五則看向,戰列艦的另一側,


    他聽出,這一麵也有開炮聲。


    如果沒算錯,另一側麵也是十四門火炮。


    毛文龍哈哈笑道:“三位勿驚……


    這是迎賓禮炮!隻放炸藥不裝炮彈。”


    伊藤文博舒了一口氣,心說,這又是什麽規矩?


    毛文龍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然後笑眯眯的請三位入座。


    寒暄過後,毛文龍主動打聽渤海灣的戰鬥。


    原本,這是東瀛水師的高光時刻,


    然而,中華國的蒸汽鐵甲戰列艦出現,


    讓三名東瀛重要人物,對難得勝利,索然無味。


    毛文龍則大大誇獎東瀛水師,


    說什麽東瀛人才濟濟,國力昌隆,彼此睦鄰友好。


    招待一頓現捕現燒的海鮮大餐,毛文龍才放三人迴去。


    等到他們都上了自家的旗艦,


    勇士號鳴響長長的汽笛,在蒸汽機的推動下,快速駛離。


    看著鋼鐵巨艦的背影,三位東瀛重臣,心思各異。


    須臾,山本六十五傳令,艦隊繼續航行,返迴江戶。


    這會,東瀛水師的戰船上,


    再也沒有歡笑聲,安靜的連個屁都沒有。


    先不提,勇士號戰列艦,帶給東瀛水師如何的震撼,


    卻說北洋水師軍港,一片愁雲慘淡。


    完好的戰艦,都被東瀛人搶走了,剩下的都是破爛貨。


    章鴻李總算接到,姍姍來遲的朝廷旨意。


    大意是,不可浪戰,堅守待援,確保艦隊不受損傷雲雲。


    章鴻李都被氣的無語了。


    要是這麽打仗的話,神仙也沒招。


    正憋著一肚子火,突然,有人來報。


    “無敵艦隊的信使,求見總兵大人!”


    章鴻李厲聲喝道:“帶他進來!”


    還是原來那個信使,


    一上堂,他便笑嗬嗬地說道:“恭喜章總兵,賀喜章總兵!”


    章鴻李黑著臉怒喝道:“你是來看章某笑話的嗎?!”


    信使故作不知地說道:“總兵大人何出此言呀?”


    這時,幕僚也看不過去,當即跳出來質問道:


    “當初你們毛司令說有財一起發,現在倭寇以多打少,


    你們居然見死不救,安的什麽心?”


    信使不慌不忙地解釋道:“絕非見死不救……


    沒有大王的旨意,毛司令沒有權力調動一兵一船。


    這個,當時毛司令已經向貴方使者言明,


    也有幫忙向大王請示,怎奈大王不在國內,


    雲深不知處……毛司令實在是有心無力……”


    章鴻李氣唿唿地說道:


    “說得到輕巧,苦活髒活我們幹了,


    貨和船被你們拿了,倭寇找我們算賬,


    你們一點事也沒有,一句“大王不在”就能說得過去嗎?”


    信使連連點頭,解釋道:


    “我家大王迴宮後,得知此事,


    把毛司令狠狠訓了一頓,說,貴我雙方既然同甘,


    理應共苦,行大事不拘小節方是男兒本色……


    故而,今日派我前來,就是盡力彌補章總兵……”


    章鴻李一愣……還有這種好事?


    幕僚不用吩咐,替主人問道:


    “倭寇劫掠我方財貨四五百萬兩,你家大王要如何彌補?”


    信使朗聲說道:“隻要章總兵開口,我方絕無二話!”


    章鴻李疑惑不解,問道:


    “難道章某要400萬兩,你家大王也肯給麽?”


    信使笑道:“章總兵說笑,又不是我家大王搶得你們……”


    章鴻李的臉又黑了。


    幕僚喝道:“這麽說,你還是來戲弄章總兵的?”


    信使連連擺手,解釋道: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


    誰搶的你們就找誰要啊,哪怕翻倍都沒問題。”


    幕僚冷笑道:“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的什麽話?


    你去看看我們軍港,能不能找到一艘好船?”


    信使挑起大拇指,說道:


    “先生一語中的,我就是為此事而來!”


    章鴻李聽出對方話裏有話,忙問道:“到底什麽意思,直說吧?”


    信使遞上禮單,幕僚接過粗粗一掃,愣住。


    旋即,他交給章鴻李。


    章總兵接到禮單,眼睛一亮。


    他“唿!”地站起,問道:“果真如此?”


    信使坦然道:“我家大王一諾千金!不信,請登高一望可知!”


    章鴻李激動地衝出公堂,登上天津衛城頭。


    他掏出望遠鏡,向海麵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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