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瑱迴到辦公室,打開係統內部查詢這有關於王榮的事情。沒什麽多餘的記錄,隻有對於二十一年前的那場火災的一些筆錄說明。


    他細緻地看了一下,火災是發生於灃潭市的海邊的。那時候那邊還沒有拆遷修建樓房,大多都是擠在平房小院之中。


    當時的起火點不在廚房,卻在臥室之中。所以警方懷疑過這並非意外,而是一場蓄意謀殺。而王榮和他妻子就是當時的唯一的目擊證人加報案人。


    王榮因為在此之前和火災死者間並沒有任何關聯,所以在排查了屋內線索後,確定了王榮及其妻子和這場火災沒有任何關係。


    賀瑱下滑著滑鼠,每一行每一句都仔仔細細地看過去,妄圖從其中找到任何的端倪出來。


    最終警方因為無法找到更多的他人縱火線索,將該案件定義為了一起自殺案件。判定為屋主因為賭博欠債,所以帶著七歲大的幼子自焚身亡。


    幼童的名字沒人說,可屋主的名諱卻明明白白地寫了出來——


    宋澤。


    賀瑱隻覺得如同一盆涼水,將他從頭淋到了腳。


    難道這件縱火案當真是王榮做的,而宋知意也在此刻發現了不對勁兒,為父報仇,對王榮痛下殺手?


    那那個死在火災中的七歲幼童,應該就是宋知念無誤了吧……


    所以,宋知意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還沒想明白,鄭玄已然拿著全部證據來到賀瑱的辦公室了:「宋知念在二十一年前就已經銷戶了,是他和宋知意的母親親自前來完成這些事情的。所以,宋知意不可能不知道宋知念已經死了的事實。」


    鄭玄將一份死亡證明放在了賀瑱的麵前,朝他又怒了努嘴:「他貿然提及宋知念,又是為了什麽?攪亂警方的偵查動線?」


    賀瑱猜不到這個答案,卻是仔細認真地讀了那份死亡證明,母親寫的是宋知意媽媽的名字,父親一欄寫的的的確確就是宋澤。


    宋澤這個名字很普通,驊國重名的應該有許多,可是這麽湊巧的卻應是罕見。


    賀瑱抿了抿唇,想要給宋知意的母親發消息求證,可最終還是沒有按下發送鍵。


    他發了、問了,又有什麽用呢?


    警局備案的事情,難道還有假嗎?


    他要是當真貿然發出,恐怕傷害的事宋母一顆好不容易長好的心,把傷疤又翻出來劃開。


    他合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還是在電腦上將自己看的火災信息也同步給了鄭玄。


    鄭玄麵無表情,看完火災事故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可賀瑱卻心中萬千思緒,還在思考宋知意突然說起宋知念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分明應該已經知道宋知念死了。


    除非……「人格分裂。」


    他腦海中閃過這個誇張離奇的想法。


    宋知念是不在了,可若是宋知意臆想出來了一個宋知念,一直就藏在他的意識深處。


    而這次見到王榮,他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兒,讓深層意識中的宋知念跑了出來,替他殺掉了王榮呢?


    那麽他一直說自己不是兇手,這件事就有邏輯可循了。


    「我不知道,我隻是猜測……」賀瑱腦子裏亂糟糟的,如同一堆麻繩纏繞在了一起,怎麽都無法解開。


    鄭玄皺著眉頭,不大相信地說:「你的意思是,他分裂出來了一個宋知念。宋知意是好人、法醫,而宋知念則是看到了當時殺害父親以及『自己』的兇手,所以對王榮下了手?」


    他隻覺得這猜測可笑至極。


    上次他們在樂苑民宿中見麵的時候,宋知意邏輯縝密,不曾有一絲古怪的行徑,哪裏像是一個精神病人的模樣?


    「你和他接觸的多,他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賀瑱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除了那天我們在淩禦西府的小亭子前分開,去包抄王榮之後,他忽然對我就變得不如往日般,總多得幾分疏離和冷漠感覺。」


    「確實,他對你和旁人不一樣。」鄭玄頷首,「那你既然猜測他是人格障礙,不如找個心理醫生來對他做出評判。對我而言,我覺得這一切都是他故弄玄虛,隻為了迷惑警方,再行脫罪。」


    鄭玄的話沒有半點人情味,冷漠到不像是在麵對不久前還暢談的人。


    賀瑱想為宋知意辯駁兩句,可話到嘴邊,竟是連半句理由都編不出來。


    他能說什麽呢?


    說自己為宋知意作保,宋知意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可他自己又算個什麽東西呢?


    他也知道身為一個刑警,他最該做的事情是尋求真相,為死者沉冤昭雪。


    可他也了解宋知意的真實品性,明知道他定然不會做這件事,又百口莫辯。所以,如今的他隻能選擇了三緘其口,幹脆什麽也不說。


    他信宋知意就好了。


    鄭玄說完這些,轉身就要離去,再去痕檢科和他們詳談有關於現場殘留痕跡的事宜。


    臨出門,賀瑱叫住了他:「所以如果真的是知意的話,他又為什麽非要將人殺死後,又解剖了他,再將髒器都裝迴去呢?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難不成大咧咧地告訴警方,兇手就是個技術高超的法醫?」


    第78章 分裂


    鄭玄的腳步一頓,他也意識到了這是整個案子中最大的疑點。


    但他仍是思索兩秒,繼續說:「和雙生子一樣,仍然是障眼法,讓警方錯誤地判斷覺得不會是他這個法醫所為,是被陷害。實則此事從一開始,他就是在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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