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是碰到了哪裏?”蓋勒特舉著老魔杖走在最前麵,對剛才的場景依舊念念不忘:“我在這裏被困了五天,你到底是碰到了什麽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蓋勒特。”阿斯特拉同樣舉著魔杖,無奈地跟在蓋勒特身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手放上去的一瞬間就開了。你在這段時間有摸過牆麵嗎?”


    “怎麽沒有?”蓋勒特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我在這裏待了五天了。”


    像是強調一般,蓋勒特將聲線拔高:“五天!”


    阿斯特拉識趣的沒有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麽,都隻會讓蓋勒特覺得命運如此不公。


    隻是他也有些疑惑,或許是蓋勒特摸牆摸了9999次,而牆體需要摸夠一萬次才能打開。而自己吃下了蓋勒特的寶貴成果,把第一萬次的最終一摸帶走了?


    這種荒唐的理由,真的成立嗎?


    兩人的腳步不停,一直往裏走著,直到來到一麵和牆一樣的鏡子前。現在兩人都或多或少對鏡子有些陰影了。


    “我們是通過鏡子進來的。”蓋勒特皺著眉:“或許也需要通過鏡子出去。”


    說完,他將手抬起貼在鏡子上,阿斯特拉被嚇了一跳,連忙攔住他:“蓋勒特,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那你——”


    蓋勒特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神情變了又變,有震驚,有茫然,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鏡子。


    阿斯特拉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看過去,卻什麽都沒看到,連蓋勒特自己的身影都沒有。


    鏡子裏空蕩蕩的,阿斯特拉的餘光瞥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看過去,對上了那雙前不久剛剛見過的無機質眸子。


    是他又不是他。


    那人將左手貼到了鏡子上,阿斯特拉注意到他的左手中指上早已沒了複活石戒指的影子,聯想到之前的經曆,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


    被拖進鏡子之後,這個人把手上的戒指取下來戴到他手上了,兩枚戒指融合在了一起。阿斯特拉原本隻以為那是一場幻境。


    所以,現在他還沒從幻境當中出來嗎?


    “蓋勒特?”


    身旁的人並沒有理他,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空蕩蕩的鏡子。阿斯特拉是無法看到蓋勒特眼中的場景的。


    所以……


    他將視線轉迴來,放到另一個自己身上。


    這個自己,就是鏡子給他的畫麵。


    鏡子裏的人見阿斯特拉看過來,那張和阿斯特拉如出一轍的臉扯出一絲笑來,將另一隻手也貼在了鏡麵上,左手還輕輕敲了敲鏡麵,但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阿斯特拉大概明白這個人的意思,是要自己把手貼上去。


    他久久沒有動彈,對麵的人也不惱,就這麽僵硬地微笑著看著阿斯特拉,看著極有耐心。


    如果要出去,這麵鏡子是他和蓋勒特唯一的線索,但旁邊的人又是一副無法溝通的模樣,這讓阿斯特拉有些頭疼。


    大概猜測出蓋勒特看到的人要麽是稱霸世界的自己,要麽是站在他身邊的阿不思,要麽就是阿不思站在稱霸世界的他自己身邊。大概隻有這麽三種選項。


    現在的蓋勒特顯然是魔怔了,就算這麵鏡子是厄裏斯魔鏡也不應該……


    阿斯特拉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又看向鏡子裏的人,那人還在衝他微笑。他再三確定了,鏡子裏的人是另一個自己,並不是自己的母親。


    隻有真正幸福的人會完完全全看到自己……


    但阿斯特拉的這個“自己”顯然不是厄裏斯魔鏡幸福描述中的自己。


    他渴望這個嗎?


    阿斯特拉對此並不確定。他人生的目標已經變得很簡單了,無非就是兩件事。一是培養合格的繼承人,在自己掌權期間管理好家族。二是幫蓋勒特在某種程度上達成目標。


    如果這真的是厄裏斯魔鏡,那麽投射出來的不應該是這兩種選擇嗎?


    就算都不是……


    阿斯特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又或者說他不是自己。那個在自己剛被拉進鏡子時所見到的自己。


    這真的是厄裏斯魔鏡嗎?


    “蓋勒特!”


    阿斯特拉這次叫得大聲了一些,身旁的人也終於願意施舍給自己一個眼神了。隻是這個眼神帶著懵懂,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蓋勒特·格林德沃身上的眼神。


    “抱歉,得罪了。”阿斯特拉深吸一口氣,走到蓋勒特身前,直接揪住他的後脖領往後撤了幾步。


    這下蓋勒特的眼神恢複了幾分清明。


    他看看鏡子,又看看阿斯特拉,臉黑了下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厄裏斯魔鏡?”


    “你覺得厄裏斯魔鏡有這麽大的威力嗎?”阿斯特拉問道:“它是能讓你看到想看到的不假,但厄裏斯魔鏡不會在一開始就給人這麽大的吸引力。你剛才像是丟了魂。”


    蓋勒特的眼神凝重了起來:“世界上奇特的魔法製品多了去了。厄裏斯魔鏡是妖精們的手筆,或許這麵鏡子同樣出自妖精之手,也有可能是巫師。至於作用,大概率是仿照厄裏斯魔鏡。”


    “這或許是這個空間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阿斯特拉對蓋勒特的話不否認,但也不承認。


    他和蓋勒特不同,沒有被這麵鏡子所迷惑。


    直到現在,鏡子裏的那個“自己”還在笑著看著他,手依舊搭在鏡麵上,就這麽安靜地看著阿斯特拉。


    “你在鏡子裏麵看到了什麽?”阿斯特拉突兀地問道。


    “……我達成目的,建立了巫師的統治。”蓋勒特簡單說著。


    “隻有你自己嗎?”阿斯特拉繼續追問。


    “怎麽,你是想問裏麵有沒有你嗎?”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蓋勒特,現在不是岔開話題的時候。”阿斯特拉的表情嚴肅:“我可沒有讓你沉溺在裏麵無法自拔的本事。”


    蓋勒特的臉色難看了一瞬:“我承認我對一起實現理想的執念比較深——”


    “所以你看到他了,對嗎?”阿斯特拉問道。


    “是。”蓋勒特似乎是極為不情願地承認了,還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焦躁:“我看見他了,我看見阿不思了。我沉溺在裏麵了,有什麽問題嗎?他說了要和我一起實現理想的!”


    “我知道我知道。”阿斯特拉軟下聲音安撫蓋勒特焦躁的心情:“這麵鏡子不僅讓你看見渴望的,還放大了你的情緒。先冷靜一點好不好?嗯?”


    阿斯特拉帶著蓋勒特往稍遠的位置走了走,他將水袋遞給蓋勒特,示意他先喝一些。


    當他再次將目光放在鏡子上時,突然發現鏡子裏的自己此時正眯著眼睛看著蓋勒特的方向,但蓋勒特對此並不知情,他們兩個看到的畫麵是不同的。


    阿斯特拉的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如果按照蓋勒特的症狀,那麽這麵鏡子就是一麵展現生物欲望的厄裏斯魔鏡,隻是比他們認知中的厄裏斯魔鏡的威力更強勁。


    可他看到的又是怎麽一迴事?


    包括前一次……或許前一次,蓋勒特真的是通過某種魔文進來的,隻有自己通過了鏡子?


    那鏡子裏的那個人,又是什麽?


    阿斯特拉想起了那個人戴在自己手上的複活石戒指,這有什麽關聯嗎?


    “看來我們出去隻能通過這麵鏡子。”


    蓋勒特的聲音打破了阿斯特拉的思考。


    他隻是點頭,顯然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迴過神來,眼神一直盯著鏡子裏的“自己”。


    這次他看到自己裏的自己衝自己招手了,並且往更裏,對他們來說更外的地方走去。很顯然,這其中的意思就是讓阿斯特拉跟上。


    “或許,我們可以賭一迴。”


    阿斯特拉衝蓋勒特笑笑:“你覺得呢?”


    蓋勒特對此不屑一顧:“或許我不會幫你收屍。”


    “真是過分啊,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好一些的。”阿斯特拉邁著步子走到鏡子前,他並沒有動作,而是轉頭看向蓋勒特:“你覺得呢?要嚐試嗎?”


    “似乎別無他法。”蓋勒特也走了過來。


    阿斯特拉的指尖還沒碰到鏡麵,和第一次接觸這種鏡子一樣的異常再次發生,無數雙手從鏡子中伸了出來,環住阿斯特拉就將他拖進了鏡子裏。


    和上次不同的是,當時娜娜沒能和阿斯特拉一起進入鏡子裏。但現在不同了,蓋勒特也被一雙手拖進了鏡子裏,他耐著脾氣沒有發作。


    這次的感覺比上次好了許多,沒有手去捂阿斯特拉的口鼻,也沒有手專門去環他的脖子,這讓他得以唿吸新鮮空氣。


    經曆了一番拉扯後,他又見到了那個人。


    雖說蓋勒特是和他一起進來的,但他沒有在周圍發現蓋勒特的影子,直到另一個自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根老魔杖,拚了命地往他手裏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老魔杖應該隻有一根才對吧?這根魔杖……


    是“自己”從蓋勒特手裏搶來的嗎?


    ——


    阿斯特拉拿著老魔杖,很是無奈,又對上“自己”的眼睛,他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這個,是你從蓋勒特手裏拿來的嗎?”


    聯想到這個“自己”突然出現在蓋勒特麵前奪走老魔杖就跑的畫麵,阿斯特拉不太敢想像蓋勒特的臉色了。


    “給你的。”那人強調了一遍,像是不滿意阿斯特拉提到蓋勒特,他又強調了一遍:“你的。”


    阿斯特拉的內心滿是疑惑:“你是厄裏斯魔鏡展示給我的渴望?”


    阿斯特拉也不知道自己話裏的哪個詞取悅到了他,那人笑了起來:“你猜猜,是你在照鏡子,還是我在照鏡子?”


    這句話讓阿斯特拉一愣,他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而是壓下內心的疑惑平靜地問道:“是你在照鏡子嗎?這不是厄裏斯魔鏡?”


    那人隻是笑,那張和阿斯特拉一模一樣的臉上堆疊著濃厚的笑意:“我們都在照鏡子。你和我在照鏡子,那個和你一起的人也在和另一個人照鏡子。”


    “你是誰?”


    “我不是你。”


    答非所問。


    阿斯特拉攥著老魔杖,他能感覺到強大的力量在和自己的魔力共鳴,這是真的老魔杖,不是贗品。


    這讓他想起了這個人給自己戴上的複活石戒指。


    是幻境嗎?還是什麽別的?這個地方的防護機製?


    “你在惡意揣測我嗎?”那人又開口了,嘴角帶著笑。


    不同於阿斯特拉的微笑習慣,這人在笑的時候總帶著一種戲謔。


    像高位者在逗弄地位比自己低下的寵物,又同樣不失寵溺。


    阿斯特拉從沒想過自己這張臉還能做出這樣的表情,麵對的對象還是他自己。


    “我隻是在想,如果這是厄裏斯魔鏡,那麽你會不會是我的欲望。”這算是在迴答那個人的問題。


    “或許?”


    “我們一定要猜謎語嗎?”阿斯特拉有些無奈:“如果蓋勒特見到的是阿不思,見到了他想見到的。那麽你也是我想見到的,但我卻不明白原因。”


    “沒有原因。”那人有些任性,臉上的笑意不減:“隻是到了要來見你的時候,我也想見你,所以我們相遇了。”


    阿斯特拉抓住了重點:“所以是你想見我?”


    “沒錯。”那人的笑容更放肆了一些,重複了一遍:“是我想見你。”


    “我是你的厄裏斯魔鏡倒影。”阿斯特拉輕聲說著:“你不是我,你是誰?”


    “一個很喜歡你的家夥。”


    阿斯特拉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夢裏,又或是中了類似迷情劑的藥物陷入了某種幻境,所以才會經曆這麽無厘頭的場景。


    如果自己是這個人的渴望,那麽在鏡子裏的人不就成了自己了嗎?這個人所在的地方才是現實。自己隻是鏡子裏的一個倒影。


    但他們卻可以正常對話,這是阿斯特拉所不了解的。


    或許是某種魔法?


    自己在被無數雙手拖拽的時候不免會被拽掉幾根頭發,隻要提前準備好複方湯劑,變成自己的樣子不是難事。


    手上的戒指也可以用複製咒弄一對新的出來,再使用魔法將自己拉入某一個空間,就可以簡單地完成這場相遇了。


    許多事情都能用魔法解決。


    那麽現在還剩下一個問題。


    蓋勒特去哪裏了?


    據他的描述,蓋勒特確確實實是從鏡子裏看到了阿不思的身影,他見到了他渴望的,還和自己一起被拉進了鏡子裏。


    即便這裏有魔法壓製,從蓋勒特手裏搶走老魔杖也不是一件什麽容易的事情,更別提製服他了。


    “請問我的朋友,他去哪兒了?”


    那人嘴邊的笑意淡了下來:“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阿斯特拉舉起手裏的老魔杖:“這個……”


    “你的。”


    混亂的場景,阿斯特拉這麽想著。


    “你要把我留在這裏嗎?”


    “……不會。”


    那人挪動了腳步,朝著阿斯特拉的方向走了過來,伸手將人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阿斯特拉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他同樣伸手抱住了這個人。


    他身上僅有的暖意根本暖不了這個人一絲一毫。


    “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這個人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隻要條件符合。”


    阿斯特拉猛地睜開眼睛,他聽到了唿嘯的風聲,幾片冰晶落到他的臉上帶來陣陣涼意,又化作濕意,他緩緩眨眨眼睛。


    “我很好奇,究竟是你來救我,還是我把你帶出去。”


    蓋勒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阿斯特拉側頭去看,發現蓋勒特正坐在一塊鋪了衣服的冰晶上,翹著腿擺弄著手裏的老魔杖,姿態閑適,優雅非常。


    相比於躺在地上渾身亂糟糟的自己,兩人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阿斯特拉呆呆地眨著眼睛,顯然還沒從自己的糟糕狀態裏迴過神,看著像個沒迴過神的傻子:“蓋勒特。”


    他問了句不合時宜的話:“你這樣坐在上麵,不會冷嗎?”


    擦魔杖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蓋勒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沉靜優雅的姿態瞬間破裂,像是很不願意相信阿斯特拉開口說了什麽。


    意識到這個人剛才大概是在擺什麽造型,阿斯特拉默默將腦袋扭了迴去。


    他明白,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不到二十,正是耍帥的年紀。


    擺個造型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有點受罪。


    他不應該開口戳破的,瞧瞧他這張破嘴,蓋勒特應該要恨死他了。


    但他們剛從裏麵逃出來,趁著共過苦的勁頭在,蓋勒特應該不會用老魔杖把自己的腦袋戳個窟窿……應該不會。


    “我們這是出來了嗎?”阿斯特拉岔開話題,不願意過多討論剛才的一切。


    “很顯然,出來了。”蓋勒特也沒在意剛才的小插曲,他站起身,想把衣服從冰晶上拿下來,結果衣服和冰晶牢牢地粘在一起,難舍難分。


    阿斯特拉的腦袋短暫失控:“也是好事,起碼你沒有直接坐上去。”


    他得到了蓋勒特想殺人的目光。


    “如果你的四肢沒有斷裂,我建議你起來。”


    “咳……抱歉。”阿斯特拉有些尷尬地起身,他手裏還緊緊攥著雪鬆木魔杖。


    那根老魔杖在蓋勒特的手裏。


    所以那是幻覺,又或者是夢……總不能真的有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把蓋勒特的魔杖搶走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蓋勒特在自己醒來的那一刻就會把自己陰陽怪氣死。


    之前沒落下的巴掌,應該也不會落到自己的臉上吧。


    用魔法將衣服從冰晶上剝離,阿斯特拉側頭看了眼蓋勒特的臉色,拿出一件新的外袍遞給他。


    蓋勒特沉默地接過。


    兩人都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閉口不談。


    “蓋勒特,我們不久前是怎麽出來的?”阿斯特拉想起自己的經曆,覺得有必要開口對一下口風。


    “我進入的時候看到了幻境。”蓋勒特的臉色並不好看:“不太美好的幻境,糟糕到我知道那是假的——”


    蓋勒特的神色驟然冷了下去:“那種無用的幻境,擊破就可以出來了。也不是太麻煩,隻是讓人火大。”


    “作為救援方的你不知所蹤,直到我打破幻境才發現你昏迷在地上。按理說你應該比我更早出來,卻不知道為什麽昏迷了,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信嗎?”阿斯特拉揚起一個稱得上不錯的笑臉。


    “你什麽都不知道?”蓋勒特顯然不信:“還能是你沉溺在幻境的時候,幻境裏的人把你送出來了?”


    “……或許?”


    “耍我很有意思?”蓋勒特看起來不太高興。


    “沒有意思。”阿斯特拉輕歎一口氣:“我沒有維多利亞的興趣……或許我不該說這些。我沒什麽對你說謊的習慣,你知道的。”


    蓋勒特並沒有詢問阿斯特拉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


    雖然他自己沒提,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關於個人隱私方麵,蓋勒特沒那個探尋的興趣。


    “這個地方的謎題太多了。”蓋勒特皺起眉:“關於怎麽進來,怎麽出去。我們兩個顯然無法達成共識。”


    阿斯特拉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有探尋的興趣嗎?”


    在裏麵度過了並不美好的五天,蓋勒特對這個地方有了一種生理性的厭惡:“有,怎麽沒有。這個地方很好。”


    “我覺得你是在和這個地方過不去。”阿斯特拉不適時地開口:“世界上未解的東西太多,硬要去探索也不是什麽好事。”


    “嗬……”


    蓋勒特輕笑了一聲:“你怕了?”


    “是,我怕了。”


    阿斯特拉並沒如蓋勒特所想那樣反駁,而是大方承認。


    “聽我的,蓋勒特。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根據地,又對這個地方念念不忘。你可以將地址定在這附近,而不是依托它建立什麽,這很危險。”


    “你以為我不懂嗎?”蓋勒特的臉色很差:“我隻是——”


    “我明白。”阿斯特拉打斷了他,輕聲說著:“我明白,那個幻境……但裏麵除了那麵鏡子什麽都沒有。魔文、禁製、守衛,這些並不是什麽值得研究的事情。”


    “……你想要那麵鏡子?”阿斯特拉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為了那個幻境?”


    蓋勒特的聲音被風吹散。


    “我沒你那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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