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秋殿下驀地轉頭朝著門口打出一道術法,不知什麽東西應聲倒地。兩人出門查看,發現竟是一女子。女子被打昏了頭,倒在地上緩著身子。


    兩人相視一眼,梧秋殿下蹲到女子麵前,道:“你是誰?”


    女子搖晃頭腦,額頭上的鈴鐺也跟著丁零當啷作響。她猛地坐起身來,差點撞到梧秋殿下頭上,幸好梧秋殿下反應快才免卻了相撞。女子身上的鈴鐺叮鈴作響,慌忙道:“我不是壞人,我不是刺客,殿下。”


    而在女子倒地的瞬間,周圍的環境也隨著一身的鈴鐺聲響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沐珩扶著麵具,道:“那據我所知,大巫居住地,除大巫家人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他負手彎腰,“還有一個人可以不經過允許就能進入,那就是聖女吧。所以……你是……”


    “我是。”聖女往後挪了挪爬了起來,“我叫彩虹棠,是角鹿一族的聖女。”


    梧秋殿下起身,道:“不知聖女大駕有何事?”


    彩虹棠道:“瘋了!他瘋了!”


    沐珩道:“章儀嗎?”


    “他居然戴上了水晶鹿冠!他已經朝著這邊走來了,水晶鹿冠可以擴大各種角鹿法陣的效果,凡是戴那鹿冠者無一不是屠殺所有外族之人。”彩虹棠一邊拉起一個就要往外走。


    沐珩與梧秋殿下對視一眼,跟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聖女走出章儀的院子。看著熟悉的建築,沐珩勾了勾梧秋殿下的小指。梧秋殿下反握住他的手,笑著搖搖頭,好像在說:放心,有我。


    來到早晨入鎮的地方,那彩虹棠突然消失了蹤跡。兩人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這裏毫無生氣,完全不似晨時那般嫋嫋生煙。


    沐珩道:“果然是故意引我們到這裏來的。”


    梧秋殿下觀察著寂靜的四周,晚風吹過,地上幹脆的落葉發出吱吱的聲響,席卷起一個個小旋渦。除了明亮的月光,再無一點光亮。


    “這裏好像有什麽陣法。”梧秋殿下撿起一顆石子丟到正前五米處。


    霎時間,寂靜昏暗的階梯被層層擴張開來的法陣照亮。隨即出現地還有手握骨鏈,施法禱告的角鹿一族族民。他們浮於半空將兩人圍了一圈。


    角鹿一族不愧是旺族,挨山塞海的場景讓清秋有些緊張,這是要幹什麽,誅殺太子嗎?這也忒大膽了吧,真的不怕大軍掃蕩了他們嗎。


    對比起瞎著急清秋,梧秋與沐珩倒是毫不慌張。梧秋殿下道:“章儀大巫這是什麽意思?”


    “殿下這不是明知故問。”章儀從昏暗中走出,而他身後還漂浮著兩個人,正是宋棠和硯安,“殿下這兩個下屬當真是厲害,差點毀了我的計劃。特別是這個硯安,狗鼻子就是靈,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住他。”


    硯安和宋棠已經昏迷不醒,任由章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擺弄著。梧秋殿下自己說硯安是狗那是玩笑,可又不得別人置喙。他冷眼看向章儀道:“硯安身為世家長子,赤甲軍的將軍,你如此折辱他,襲擊他。這可是重罪,你不會不知吧。”


    “何必彎彎繞繞說那些恐嚇話。”章儀瘋癲道,“我會怕萬靈給我判罪嗎?我做得這些不早就夠我死一萬次了。”


    梧秋殿下道:“我不理解為什麽你一定要與自己的君主為敵,萬靈究竟做過什麽虧待過你的事。”


    “做過什麽事,你梧秋殿下難道查不到嗎!”說完章儀莞爾一笑,“也是,怎麽可能查不到,隻是不查而已。畢竟,我們這些小卒在京都貴人眼裏能算什麽?說不定殿下你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哈哈哈……”


    清秋明顯感覺到梧秋殿下的眉頭緊鎖起來,自己也是非常好奇,這章儀在京都遭受了什麽,會讓他要叛國。可,章儀卻並不告知,直接驅動頭上的水鏡鹿角將這陣法的效果加倍。


    清秋感受到梧秋殿下身體已經繃直,想要跟著殿下練上兩招。沒想到,攻擊卻不是朝著梧秋殿下發出的,而是對沐珩。沐珩顯然也是沒有想到,即使靈力強勁也難以抵擋。


    渾身一痛加上開始混雜的意識讓沉睡前的清秋意識到,梧秋殿下這個傻子,居然用身體直接替沐珩擋下了攻擊。


    清秋本以為自己應該就這麽沉睡過去了,沒想到一個不知道哪裏蹦出來的靈力將自己硬生生的從梧秋殿下的身體裏拉了出來。雖然人少出來了,可那疼痛和暈眩沒少她半分。她暈暈咣咣從地上爬起來,剛站穩就看到被陣法架在半空的梧秋殿下。梧秋殿下毫無反抗的在陣法中央,攛哄鳥亂的“禱告”聲一下又一下的衝擊著梧秋殿下的身體,將他從首到尾洗禮了一遍。


    清秋找了個可以攬收所有情況的高地坐觀著變化,反正也個透明人,也幫不上什麽忙,那就看得盡興一些吧。看看這章儀為什麽如此痛恨京都,為什麽帶領著族民幹這事。可惜,差點瓜子喝一杯茶,不然就舒坦了。


    “你卑鄙!”沐珩氣憤道,“如此哪還有當初的那份俠義之氣。果真是應了曉峰大俠的話,你這人平時都是隨和的,但若是在大事上必定是小性,不敢玩的。”


    “我本就是如此,如此玩不起。可我本就沒有玩的起的資格,怎麽讓我不小性。” 章儀滿眼羨慕得望著沐珩,道,“沐珩,你與我和小妃不一樣。你是三大世家的嫡子,我們比不得,你唾手可得的東西是我和小妃拚盡全力才能得到的。所以,你憑什麽來指責我。如果,我有你的勢力我何必如此才能報仇,我怎麽可能保護不了我的家人。現在我隻要殺了這個殿下,我就離我的目標更近一步,我的族民也會更加好的生活下去,卑鄙一些怎麽了。”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你和小妃,我們是朋友,你在京都遇難可以告訴我的。”沐珩道,“你知道,我肯定會幫助你的。”


    章儀道:“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虛偽的措辭,說得你們有多高大上一樣。其實,你們京都這些人背後淨是肮髒。紙醉金迷,驕奢淫逸真是好日子啊。”


    沐珩道:“並非所有人都如此,你以偏概全是不對的。”


    “那些我不管,我隻知道,該上路了。”章儀道。


    章儀一聲令下,彩虹棠指揮著角鹿族民開始最後的攻擊。梧秋殿下麵露痛苦,開始劇烈的掙紮。沐珩見狀極速旋轉盾殼朝著章儀撞去,章儀速度靈敏很快就躲開了攻擊。他道:“直接拿出你的本命龜殼來了,看來是真的急了。”


    沐珩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法陣眼,可當他撞出一絲裂隙時,法陣就會在禱告中愈合,除非將它的補給來源切斷,也就是讓這些族人閉嘴。


    搖晃著腿坐在屋頂的清秋自然也是察覺到了這點,可如何解決?一個想法湧現在她的腦中,為什麽不殺了他們!她打了一個寒顫,連忙否定了這個想法。罪過,罪過。


    沐珩急忙幻化出玄絲引,琴聲波動傳出的聲音不斷攻擊著身後的角鹿族民。而族民們被這琴聲攪得頭疼不已,紛紛鬆開骨鏈抱緊自己的頭顱。這也給沐珩時間去攻擊針眼。


    他很快瞅準時機,三道琴風襲過,陣角中的梧秋被解救了下來。沐珩上前接住正在降落的梧秋,他抱住昏迷不醒的梧秋,仔細查看著。


    梧秋除了緊鎖的眉頭,沒有其他一絲動作,像是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的樣子。沐珩輕聲喚著梧秋,時不時還觀察著章儀的動作。


    章儀緩過來後,沒有再攻擊。他道:“這公孫一族的占卜之術加上我角鹿一族的法陣當真是厲害。居然推測出君神的下場,哈哈哈哈。梧秋啊梧秋,你早晚要死啊。”


    清秋撓撓頭,這話和沒說有什麽區別,誰早晚不會死。雖然,清秋明白章儀的意思是梧秋殿下死得會很慘很冤。可還是忍不住,在這麽緊張的場合笑出聲。可能,這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的心態吧。


    沐珩抱緊梧秋殿下,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章儀道:“可我想自己動手。”


    再次啟動水晶角鹿陣,章儀畫著一個個法陣朝著兩人襲來。


    沐珩手持玄絲引將章儀畫好的法陣逐一擊破,而章儀畫的根本跟不上他破壞的。


    章儀道:“梧秋殿下的玄絲引當真是個神器,沒想到你能駕馭得如此熟練。本命神器,一般人可駕馭不了。除非你們……”


    沐珩自然是不怕被人知道自己和梧秋殿下的關係。可,殿下不行。他是殿下,這事被人知道了,恐將會發生錯亂。


    這時,梧秋殿下從地上爬了起來。悠哉悠哉的清秋一下子被拉迴到他的身體裏。頭痛欲裂,甚想惡心嘔吐這是清秋的第一感覺,隨後還有那難忍的疼痛。她這人,挺怕痛的。


    沐珩與章儀纏鬥著,而彩虹棠和族民想要插手卻始終打不破屏障。梧秋殿下悄無聲息地化作一縷流光,來到清秋剛才所在的位置。


    “角為祭,靈為引,三千夢境,止於萬澤。”


    咒術落,三千角鹿族民在空中化作一團又一團的白光,蹦噠蹦噠的跳動著。梧秋殿下對著章儀院子裏的那塊紅岩隔空一敲,那三千靈光升起凝集形成一隻無眼的鹿,落在那個紅岩上。等到章儀與彩虹棠幻化成靈光後,鹿終於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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