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舟癡癡看著清秋,覺得她身後喧鬧的井市好似隱形一般。萬千繁華,不如她含羞一笑在這一刻有了實像,時間好像都停止了。


    清秋把糖葫蘆在硯舟眼前晃了晃,道:“先生,先生,別發呆了,我們去前麵再看看吧,那邊又有皮影戲哎。”


    清秋上前拉起硯舟,就往前擠。沒辦法想看皮影戲的人太多了,必須得擠。清秋領著硯舟走出人海,道:“先生應該不太習慣人擠人的感覺,要不先生在外麵等著,我自己去看。”


    硯舟牽起清秋的胳膊,再次擠向人群,笑道:“怎麽會,也不是特別擠,挺好的。”


    今日並非節日,街上人確實多倒也還算能過。在這裏肩碰肩在所難免,味道也是千奇百怪,硯舟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清秋以為他是不喜歡這些的,沒想到他居然還挺有人間氣。


    今日皮影演的依舊是淒美地愛情故事,不過換了兩個主角。故事是這樣的……


    男主角是權勢滔天的皇子——顧守,女主角是世家大族笙溪族嫡女——榮光。榮光與顧守是被顧國君主指婚的,所以榮光與顧守開始並不相愛。榮光給予顧守世家大族的支持,顧守承諾上位後給予秦家至高無上的權利。


    兩人一直相敬如賓互相幫助扶持,走過了好多年,而這種關係一直持續到顧守得到太子之位。顧守得到太子之位後每日如坐針氈芒刺在背,變得患得患失喜怒無常,以前那個泰然自若溫文爾雅之人消失了。榮光自然是感覺到了這一點作為顧守的賢內助她一直努力開導他,在一次一次抱團取暖中兩人逐漸敞開心扉,愛上了彼此。


    為了得到江南地區絲線生意的掌控權,榮光借著宮中采購布匹的名頭離開東宮去往江南。在江南榮光遇到了一個叫明奕的書生,這個書生很是有才華也很有謀略,他幫助榮光很快就收攏了江南地區的絲線生意。榮光認為這人是個人才於是邀請他加入太子陣營必會重用,明奕卻搖搖頭,道:“我幫你隻是因為你的權力可以解決族人的困境,我不願成為權力裏的棋子。”


    榮光無奈隻好獨自迴京。在迴京的路上榮光仔細觀察著百姓,一天她路過了一個村落,裏麵的屋子都很破舊,出行之人也是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榮光騎馬走進村落,村落之人全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衣著華麗之人。榮光忍不住下麵問道:“你們靠近江南富饒之地,為何會如此窮困潦倒。”


    這句話對於村民來說當真是笑話,村民們沒有迴答隻是愁了她一眼,起身紛紛離去。隻有一個小姑娘走到她麵前,道:“不都是宮裏害得嗎,各派相爭日漸激烈,受苦受累的是我這些蠶農。”


    榮光一愣,轉身離開了村落。沿著這個村落一路走,餓殍遍野,送兒賣女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他們爭權奪利到底是為了什麽?這樣的權爭得了又能怎麽樣?


    她迴到宮裏,將絲線生意之事交待完後,將所見所聞告訴了顧守。顧守不以為意說她心太軟了,讓她趕緊去休息。多年夫妻榮光自是知道這麽硬說顧守是不會聽的,她開始了潛移默化的渲染。而顧守不以為意,隻是敷衍的答應著,依舊繼續著爭權奪利。


    直到嶺南地區發大水。情況嚴重,君主派顧守前往嶺南代他安撫眾人,一直未出過都城的顧守第一次見識到了百姓的生活。他忽然想起來了榮光的話,後悔不已,是他錯了。他勵精圖治治理這嶺南天災,可是沒想到疫情還是爆發了。


    榮光聞此帶著江湖上有名的神醫現身於嶺南。神醫確實厲害,很快控住了疫情,百姓得到了解脫。正當他們皆大歡喜之時,嶺南又遭到了外族入侵,兩人當即騎上馬背帶兵迎戰。


    剛剛經曆大災的嶺南很是脆弱,很快就被打的潰不成軍。顧守與眾人將領商討多天,最終想到一個方法,就是下次大戰時有人先入敵軍內部衝散敵方隊形,然後再有人在其後偷襲。不過這一切都得是知道對方的機會前提下,所以必須有人潛入其中竊聽消息。榮光站了出來,道:“各位將領不便出麵,下麵之人又不知其能力如何,我可以我去吧。”


    顧守默不作聲,抬手遣散了眾將領。榮光又道:“我去最保險,聽聞敵軍統領最是喜愛美人,我武功又高強不怕脫不了身。”


    顧守當然想要拒絕,這是他的妻子他怎麽能……他開口道:“你是我的太子妃!”


    看著猶豫不決地顧守,榮光吼道:“你看看那些孩子,你看看那些百姓,我有什麽不能去的,不都是命嗎?今日我若不去,他們必將死路一條。我……”


    顧守大吼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


    榮光道:“身在其位謀其職,你我受百姓俸祿自當為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次日,榮光潛入敵軍將領新選的美人之中,沒過幾日果然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原來有人私通外敵暴露了榮光。看著一個個將士倒去,跪在在敵方統領身後的榮光將繩子磨斷,拿出匕首捅向敵方統領,敵方統領沒有穿盔甲可怎麽也紮不透。統領一笑拉出裏麵的防護軟甲,道:“太子妃當真是是有勇有謀,可惜太子殿下識人不清,用人不明,你們這國家百姓民不聊生,我們取而代之有何錯。”


    榮光道:“誰說的,這些時日我太子一派勵精圖治解決了不少貪腐之事,各地百姓逐漸恢複平靜生活,你不要亂說。”


    敵方統領道:“這不都是太子妃瞞著太子做的嗎,哦對了,你還動了不少太子黨羽之人。哈哈哈……”


    兩人動作引得兩軍停住戰鬥,都聽到了這些對話,最為震驚的是顧守。他反應過來道:“歸還太子妃,本宮可以和你細談交易。”


    敵方統領笑道:“可以,嶺南給我們什麽都可以說。”


    榮光道:“休想,這是我們的領土。”


    最終這場談判還是崩了,敵方統領拽起榮光道:“太子殿下當真是不願再要你的太子妃了。”


    顧守猶豫著,沒有出聲。這時,榮光掙脫開束縛,衝下台。敵方統領一怒之下道:“放箭,射死她。”


    霎時間,劍雨衝向從萬軍中飛起的榮光,雪白的長裙開起了一朵朵豔麗的梅花,在霧蒙蒙的空中顯得格外刺眼。榮光是故意的,她知道殊死一搏嶺南還是有機會保下來的,她活著隻會讓顧守左右為難,不如死了算了,這樣顧守就會別無選擇保下嶺南。


    利箭刺破了榮光的五髒六腑,她已經再無生還的可能,靈力也散開不能再維持她淩飛於空中。她極速落到地上,本來還未穿透的箭頭直接貫穿她整個身體。榮光死了,沒有交代,沒有話本中裏眾人感傷。因為大戰一觸即發,沒有人有空去傷痛,現在傷痛不如去打贏這場戰爭。


    喀啪一聲,隻見榮光那個小人掉出了熒幕,眾人不得已從戲中脫離出來。紛紛表示不滿。


    “之後那,之後怎麽了。太子殿下是不是會複活太子妃。”


    “什麽水平啊,怎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看了,不是我想要的愛情故事,竟是兩個人的經曆,細小的交流那,親親蜜蜜那,這也好意思說是淒美愛情故事嗎?退錢!”


    “草台班子!”


    “……”


    清秋道:“先生怎麽看這個故事。”


    硯舟道:“感覺挺有意思的,不過確實有點草台班子了。”


    這時,老板走出來道:“實在抱歉各位,這隻演了開頭,我們這邊出了點意外。恐怕不能繼續了,我把錢都退給大家好吧。”


    眾人自是不樂意的,但聽到老板說退錢也就扭扭捏捏接受了,紛紛四散而去。清秋與硯舟走在迴硯府的路上,道:“先生覺得這個故事目前講到這怎麽樣?”


    硯舟道:“榮光太子妃是大義之人,佩服。太子殿下確實蠢笨了些,不過他要是能看到榮光的用心良苦想必以後也會成為一代明君。你覺得那?”


    清秋道:“我覺得這個榮光確實大義,不過太子殿下應該不會這麽幼稚吧,他可是高位之人哎,故事太不真實了。”


    硯舟停下腳步,道:“那可不一定,有人就是愛冒險,即使自己知道是錯的,是喪心病狂的,也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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