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裏,燕茗瀾與喬天爍緩緩消失在幾人視線中。


    海蘭憐強顏歡笑,身處皇宮中還尚有理智,而且旁邊就是自家爹爹,她隱忍著,沒有直接衝上去找燕茗瀾麻煩。


    海老爺看著前麵走的飛快的自家女兒,心下歎了口氣,這丫頭可真是不省心啊!


    都怪自己平時都寵著她,現下裏,居然敢不與自己商量,就做出這種謀害皇室之事。若是今天沒有自己來向陛下求情,恐怕是沒有她什麽好果子吃的,海老爺心中一陣唏噓。


    海蘭憐離開了皇宮,就維持不住麵上神情,明豔的臉氣鼓鼓的,活似她才是那個被欺負的人。


    她氣衝衝的向前走出了一大半,才遲鈍發現自家爹爹沒有跟上來。


    她停住腳步往迴走,站在走路慢悠悠,步調不緊不慢的自家老爹的麵前,催促道:“爹,我們快些迴去吧,女兒有話跟您說。”


    “正巧了,你爹也有話跟你說。”海老爺止不住睨她。


    海蘭憐怕爹爹會因此真生氣了,隻能憋住怒火,對他討巧的笑笑。


    海老爺不置可否,打著個主意,覺得需要晾晾這個被自己寵壞了的女兒,讓她反省反省,然後趁這段時間清醒一下,免得以後出更大的岔子。


    海蘭憐看自家爹這個態度,也不敢太過放肆,如今終於腦袋清醒了一些,知道剛才犯的錯可是砍頭的大罪,而且還鬧到了聖上麵前,她不由得慶幸地拍了拍胸口。


    海家的麵子可真大,連皇帝都要忌憚。


    她念此,又不禁沾沾自喜。


    海老爺一臉嚴肅的領著海蘭憐進了書房,海夫人那邊也得了消息,怕女兒出了什麽事兒,急忙趕過來瞧瞧。


    “老爺,這是怎麽迴事?陛下沒把憐兒怎麽樣吧?”海夫人拉著海蘭憐的手,四處打量,生怕自家的寶貝女兒在外邊受了委屈。


    “娘親,我沒事兒。”海蘭憐揚起了一個肆意的笑。


    “笑笑笑,還笑得出來,去了鬼門關前一趟。下次如果再這樣,你爹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把你救下來了!”海老爺重重哼了一聲,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


    “哎呀,這不是那燕茗瀾太過狡猾奸詐了,不然女兒才不會落得如此境地!都怪她!”


    “知道燕茗瀾狡猾奸詐,還去招惹她?你個死丫頭,是不是活夠了!做事之前也不知道跟我們說一聲?是不是我跟你娘縱的你無法無天了。”海老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海夫人不知道事情經過,看著他們父女兩這一段爭吵,隻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和燕茗瀾有關。


    她不由得發問:“燕茗瀾怎麽了?她又做了何事?”


    “你去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做了什麽好事!”海老爺白了她一眼。


    海夫人看向自家女兒海蘭憐。


    海蘭憐仍舊是那副不在意的樣子,扯了扯海原的衣袖,是撒嬌的意味,“女兒下次真不會了!爹就不要生氣了,原諒我吧!”


    隨後,海蘭憐又看向海夫人,簡單解釋了一下今天發生事情的概括。


    “娘親我就一時昏了頭,想要懲治那燕茗瀾,結果沒想到卻被燕茗瀾給躲過去了,還把事情擺到了明麵上,直接告上了聖上麵前,這就有了這一出……”


    海蘭憐嘟囔著燕茗瀾要多狡猾,一定要給她顏色看看,小聲的說個不停。


    海老爺被氣的不想說話,手指直戳在海蘭憐的腦袋上。


    海夫人若有所思了一陣,“老爺,之前表妹來信上說的那件事,已經開始實施了嗎?”


    海老爺還在生海蘭憐的氣,被海夫人轉移話題,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了下,這才迴過神來迴答道:“夫人怎麽提起了這件事,表妹說的計劃還未開始實施。”


    海蘭憐立馬接收到了自己娘親給出的信息,想起來之前自己大半夜來這個書房,偷偷看到的信件內容。


    她眼睛噌的一亮,簡直神采奕奕。


    “對啊,爹,娘親,咱們快些展開表姨說的行動吧,快點弄死這個燕茗瀾,以絕後患。我原本如此費神的安排,居然成了這個結果,女兒實在是不甘心啊!這個燕茗瀾一定是禍害,總把身邊的人害得十分淒慘。她就是我們的克星!”


    海老爺海夫人對這個說法紛紛點頭。


    這個燕茗瀾的運氣簡直有些詭異了,居然次次可以化解危機,絕對有不平常之處。


    海夫人向來心細。


    “不過此事還是要打點好之後再開始,無論如何,不能陷自己於危難之中。”


    海老爺點點頭,表示明白。


    “這樣,我這幾日先雇人去燕家的鋪子搗亂,搞一些破壞,傳一些流言蜚語,將他們的名聲弄臭,然後再暗中收購,將那些田地店鋪買下來,以次擊垮……”


    海蘭憐非常高興,覺得已經可以想象到燕茗瀾的慘狀,圓溜溜的杏眼眯成了一條縫,嘴角也愉悅的勾了起來。


    聽此忙不迭道:“女兒認為此計甚好。”


    “妾身也認為可行,老爺記得先通知一下表妹,後續還需要跟表妹的裏應外合,徹底搞垮燕家。”海夫人再次提醒。


    “夫人放心,我自然知道。”海老爺鄭重答應。


    “那女兒迴去等爹爹的好消息!”


    “去吧去吧,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再去惹麻煩了,不然我可保不住你!”海老爺聽著這話,還是沒忍住瞪了海蘭憐一眼。


    海蘭憐也不害怕海老爺的怒視,嘻嘻笑完,神清氣爽地往外走,聽見身後的書房裏,娘親在幫自己安撫還在生悶氣的爹爹。


    海蘭憐站在陽光底下,腰間的羊脂玉玉佩反射出光芒,她通身舒暢,突然覺得今日日頭甚好。


    另一頭的燕茗瀾有些失望於皇帝的處決,她雖然沒有想過要用此事,讓海蘭憐直接斬首,沒想到皇帝就這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輕輕處罰了一下她而已。


    不痛不癢的,大概對海蘭憐沒有任何實際傷害,她都忍不住為那位無辜逝去的侍衛感到悲哀與不公。


    真是草菅人命,官官相護,天子包庇人更是不由分說。


    燕茗瀾神色懨懨,有些提不起精神。


    琥珀得知了這件事最終的處決,跟燕茗瀾心裏的想法差不多,而且心中還有些害怕。


    她想到,如果以後自己被人就這麽害死了,恐怕也是這種結果。


    喬天爍想的就更多了,他看著燕茗瀾有些頹廢的側顏,心中酸澀不已。


    他知曉燕茗瀾這是在難過,可能還摻雜了一些,我命不由我由天的複雜感覺,雖然自己身處皇室,身份尊貴,但是,他也曾有過如此直觀的感受。


    喬天爍在第一次體會這種感受之時,也是非常難過非常消極,所以他心中能夠清楚的知道燕茗瀾此時的真實想法。


    “皇室光鮮亮麗的麵孔之下,本就滿目蒼夷。”喬天爍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


    “嗯?”燕茗瀾被擾了深思,被拉迴了漸漸飄遠的想法。


    “所以不要多想。”


    這是在安慰我嗎?


    燕茗瀾本來想直接問,卻覺得這樣好像有些奇怪,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張了張唇,還是道了一聲:“今日謝謝你。”


    “我應該做的,日後如果還有事情,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提供幫助。”喬天爍眼神深邃望向燕茗瀾,眼眸似乎像個無底深淵,要將人深深吸引進去。


    燕茗瀾霍然移開目光。


    兩人分開,這次分別往自己的住處而去。


    這一日,心累的程度堪比一年半載。四處忙上忙下,未記了功勞就算了,還差點就迴不來了,古人常言“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虛傳而已。


    燕茗瀾靠在馬車廂上,不看琥珀擔憂的表情,免去煩思。然後,進入精神世界,化為一個等比小人,任由一團光芒體上竄下跳。她坐在書架間,像樹苗一樣吸取營養,她汲取著來自書架裏那些專業的書本知識。


    燕茗瀾迴到房中,剛歇下來,還未喘上一口氣,琥珀不知去了何處,又很快進來匯報:“小姐,奴婢聽前麵的人說,海家那邊秘密傳了信件來。”


    燕茗瀾了然,這是因為被今天的事給刺激了,所以提前實行計劃?


    她隻吩咐琥珀:“這幾日,一定要讓下麵的人看緊了,收集證據,我會有用的,最好能一網打盡,以後也就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了,一勞永逸。”


    “是,小姐。奴婢這就交代下去。”琥珀重新退了出去,屋中又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


    “有人來收購田地與店鋪了?”燕茗瀾捧著一本書,問著眼前的琥珀。


    琥珀知道小姐一定有辦法,繃緊的臉部線條鬆懈了一下,語氣也略微輕鬆了一些。


    “是的,前幾日奴婢交代下去之後,第一日就有人來搗亂,按照吩咐,下麵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搗亂的人耍完了花招,我們的人就在收集了他們與海家勾結的證據。”


    “幹的不錯。”燕茗瀾思索了一陣:“接下來,讓人偽造一份假的地契房契,務必做得逼真,等那買田地與店鋪的人來付銀子的時候,把那東西交給他即可,記得假的地契房契拿到手裏辨認一下,否則被直接看出來了就不好了。”


    琥珀沒有任何異議:“是,小姐。”


    “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


    “嗯,你下去吧。”


    很好,魚兒上鉤了。


    接下來,漁夫也該是時候上場收網了。


    燕茗瀾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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