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皇那邊認為是好的,我照做便是了。”


    尉遲敬軒領了聖旨,送別了喜公公。


    一直等來人走遠了,他才卸下一副誠惶誠恐的做派,恢複了平日裏的冷然。放在玉佩上的手指不斷摩挲紋路,心裏則是思忖不斷。


    必須想個法子才是,可不能讓這麽勢弱的女人成為自己的正室。哪怕取消不了,也得將那頭銜爭取轉變一二。


    “以燕家的水平,給她個側妃,也是綽綽有餘了。”


    尉遲敬軒冷冷的,仿佛這樁感情隻是明碼標價的交易,不帶任何感情。


    這邊的喜公公迴了大殿,皇上詢問談話結果。


    “我瞧三皇子還是很聽您的話,表示一切由陛下做主。”


    喜公公一五一十將尉遲敬軒的表現說了,皇上這才好轉了臉色。


    “哼,老三一貫來是個有主意的,你也別再說好話了,朕心裏有數。”


    皇上一共有四個兒子,太子尉遲敬宇昏庸無能,隨著年齡增長,越發能看出不是治理國家的一塊料。


    二皇子尉遲敬睿,性子一向溫如水,不喜參與這些奪位爭端,才華橫溢,是皇上最為放心的一個兒子。


    三皇子自然就是尉遲敬軒了,野心勃勃,跟太子一母同胞,卻截然不同,無時無刻不想著拉太子下水,自己上位。


    還有一個……


    想到這,皇上皺起眉頭,帶著厭惡。


    尉遲敬樺,一時酒後意亂情迷跟侍婢所生,由於母親難產早逝,父親不疼不愛,在後宮裏頭沒多大地位。被各種欺負白眼已經是家常便飯,時刻隱忍,不出頭,默默無聞。


    皇上心知肚明,卻不想多管,說到底優秀的兒子這麽多個,尉遲敬樺可有可無,隻能算是畢生的汙點。


    喜公公跟了皇上這麽久,自然也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好了,你待會再跑一趟燕府,把翻譯官的牌子以及賞賜,還有老三的婚訊一塊兒公布了吧。”


    皇上淡淡的,執筆開始疾書。


    喜公公鬆了一口氣,靜悄悄的站在一邊等待。


    而燕府的熱鬧喧囂還存有餘熱,上門恭賀的官宦熙熙攘攘,一個勁的抱拳祝賀。


    燕茗瀾一刻未歇,正想禮貌送別這最後一批,好好休息的時候,喜公公一行人浩蕩的過來了。


    “燕家,所有人接旨!”


    一時之間,外府的官宦,燕府內的自己人紛紛跪倒一地。二房跟三房也互相攙扶著過來了,隻是麵色都不怎麽好看。


    喜公公宣旨,賜了一塊翻譯官入仕牌子給燕茗瀾,道以後她就是翻譯院的實習翻譯,根據表現跟能力考核,到了月後收納正式編製,可以跟隨老資曆翻譯官出海。


    這一部分的旨意倒是人人心中有數,因此除了豔羨,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喧嘩。反倒是喜公公後來的話,引起巨大轟動。


    “陛下最是愛惜任何一個可用之才,燕茗瀾才能出眾,品格尚佳,是近期陛下最為欣賞的人才。出於各方麵的考慮,陛下決定將燕卿在世時候所允諾的婚事提上行程……”


    聽到這,燕茗瀾陡然生出一絲不安。


    “三皇子尉遲敬軒最是受陛下寵愛,能夠獨當一麵,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歸宿。陛下決定,在燕茗瀾及笄之日,兩人定下一紙婚約!”


    一語驚起千層浪,在場所有人騷動不已,有驚喜的大房、訝異的外府官宦,也有嫉恨的二房、三房,手中的帕子都要攪爛了。


    三皇子,那可是京城上下無數千金夢寐以求的人選歸宿!


    憑什麽,憑什麽這個小賤人能夠得到!


    燕若溪哪怕再是擅長偽裝,此刻麵上忍不住露出了裂痕。要知道三皇子尉遲敬軒一直是她的心儀人選,高攀不上的存在。可結果燕茗瀾橫插一腳,竟然如此幸運,憑什麽,事事幸運都讓這女人得到了!


    劉姨娘感受到燕若溪的波動,連忙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張姨娘更為辛苦一些,大病初愈還得照拂不懂事的燕玲兒,心裏十分無奈。


    喜公公一一將所有人反應看在眼裏,心中有數。


    等到聖旨宣讀完畢,將其交給了燕茗瀾的手上。


    “皇上信任燕家小姐,您可不要讓陛下失望。”


    語重心長,似告誡,似震懾。


    燕茗瀾隻覺得這聖旨燙手,暗自苦笑。麵上還得佯裝喜意謝旨,讓喜公公將她的感激帶迴皇上那裏去。


    等到喧鬧散場,眾人心思各異。有道燕府如今不可小覷,東山再起的,也有道燕茗瀾日後前途無量,不可得罪的……敬重、佩服。


    唯有兩房緊關大門,不斷竊竊私語。


    “娘親,憑什麽!”


    燕若溪一迴三房再也忍不住了,她很久以來,都未曾這般失態。


    她委屈的一直淚流不止,麵上因嫉恨扭曲不已。


    “那個賤人,那個賤人竟然要跟三皇子成親!憑什麽,這是憑什麽!”


    燕若溪簡直嫉妒得快發瘋了,抱頭怒吼道。


    劉姨娘見狀痛心,連忙將燕若溪抱進懷裏安撫。天知道當她聞言燕茗瀾要嫁給三皇子的時候,心情有多驚濤駭浪。那死丫頭到底哪來的這麽多好機遇,先是入了仕途,後又得了這麽好的姻緣!


    若是讓這倆母女知道燕茗瀾並非十分想嫁的心理,隻怕是咬牙切齒,更加瘋狂了。


    “娘親,我不甘心!我哪點比燕茗瀾差,就因為是庶出,所以就連心儀人選爭取的資格都沒有嗎!?”


    燕若溪失了理智,不顧一切的叫囂,刺痛了劉姨娘的心。


    那不甘低人一等的心思又開始作祟,這一次劉姨娘不光是感歎自己命苦波折,而是愧疚要讓燕若溪也受這樣偏頗的苦楚。


    在她看來燕若溪懂事、沉得住氣,是最為省心的女兒,哪裏就不能配一個高官郎君了?


    “若溪丫頭別哭,一定有能夠破壞這樁姻緣的好辦法。”


    劉姨娘的壞心思蠢蠢欲動,連帶燕若溪也跟著思索計策。定要讓燕茗瀾身敗名裂,毀了她在三皇子心中的印象!


    燕若溪比劉姨娘更狠,眼底閃過狠厲光彩。


    “娘親,我這裏有一個辦法,您看看可不可行……”


    一陣竊竊私語,四房母女暗生歹意。


    三房內,張姨娘氣喘籲籲,連忙叫侍婢製止住企圖再衝出去的燕玲兒,大唿“小祖宗”。


    燕玲兒一直都在上心留意京城的好才俊,哪裏不明白三皇子這等人選資質有多上乘?


    放在平日她想都不敢想的尊貴人物,結果一轉眼卻成了燕茗瀾的婚約夫婿了!?


    “那個該死的賤丫頭,就憑她給三皇子提鞋都不配,竟然還敢做正室入門?!”


    燕玲兒口不擇言,出口汙穢。張姨娘最近是真的驚弓之鳥,怕三房隔牆有耳,連忙上去捂住了她叫囂的嘴。


    “我的好女兒!小點聲!”


    張姨娘想著以大房現在的勢頭,要不要迴頭是岸,給燕茗瀾示好。


    二房哪邊吸附不是吸附?還不如找個穩妥的人選,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燕玲兒若是知道了,鐵定不肯點頭的。以這丫頭的脾氣,不把燕茗瀾得罪徹底,就該謝天謝地了。


    張姨娘想到這,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娘親!你為什麽不讓我說,為什麽抓住我不讓我出去!?”


    燕玲兒掙紮了很久,才擺脫了嘴上的手。


    她委屈這一次張姨娘竟然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明明平日裏最關注婚事夫婿的可是張姨娘,如今倒好,一聲不吭,跟個軟腳蝦似的!


    想到這,燕玲兒不禁吹鼻子瞪眼,不是滋味。


    “我的女兒喲,皇上的聖旨都下了,你衝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啊!”


    張姨娘恨燕玲兒愚鈍,手上氣不過,隻得點在她的額頭,希望她能明白個中厲害。


    燕玲兒惱怒,一把將張姨娘的手打開,不服氣:“我們可以等那太監走了就去找燕茗瀾算賬!可是你呢,你生拉硬拽把我帶迴來,到底怎麽迴事?!”


    張姨娘想到大房現在的勢頭,有些發怵。苦口婆心勸說燕玲兒忍一時之氣,沒準對二房更好。


    可這種窩囊的行為讓燕玲兒冷冷一笑,隻覺得張姨娘是真無用。


    “娘親害怕,我可不!”


    說罷之後,燕玲兒不顧所有人阻攔衝了出去,整個三房亂作一團。


    “快,快將小姐抓迴來!”


    張姨娘急得帕子一直抖,大唿小叫,侍婢四處奔跑追逐。


    燕玲兒迴頭觀望,不小心失神,跟剛進三房的燕若溪撞倒在了一起。


    “哎呀!”


    燕玲兒衝撞力度不小,燕若溪痛唿出聲。這一次可好,把一行侍婢嚇壞了,兵荒馬亂,混亂的局麵又是雪上加霜。


    燕玲兒捂著撞疼的額頭,齜牙咧嘴。望向一旁同樣被攙扶起來的燕若溪,沒好氣道:“好端端的你來二房做什麽?也不知道通報一聲,走路跟個貓一樣,偷偷摸摸沒個聲!痛死我了都!”


    “你!”


    燕若溪還沒來得及怪罪呢,就被燕玲兒指著鼻子一通斥責。正想發作給這粗魯的丫頭一個教訓看看,可轉念一想,隨後放棄了。


    “玲兒,是我的不是,你也莫氣。”


    燕若溪好聲好色,拿著帕子過去給燕玲兒撲灰,不停說好話。


    “何事這麽匆匆忙忙的,我看著好像張姨娘氣得不輕。”


    二房母女天生的大嗓門,那吵嚷不停的喧鬧,燕若溪在外邊都聽到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燕玲兒就冷哼一聲,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仔細,完全沒有察覺到燕若溪突然放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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