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不得不按捺住焦急,目光望向這一出雜耍把戲。戲頭頭如今正演到了招蛇人用網子無聲無息套蛇的一幕,旁人來看一地的陷阱,可皆在蛇的視覺死角處。


    於是蛇東張西望,並未察覺到危險,沾沾自喜出了洞穴,誰曾想埋伏在外的招蛇人早有所準備,一下手就找了正著。蛇避無可避,逃無地方逃,成了甕中之鱉。


    周邊的群眾連聲叫好,紛紛打賞銅板。燕茗瀾等到討賞人到了近處,跟著掏了碎銀。反倒是一邊的琥珀,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燕茗瀾的用心。


    “小姐!”


    琥珀激動得眼睛放光,燕茗瀾見狀微微一笑。


    兩人心照不宣,隨後的行程琥珀也放開了,不再忐忑。全因為這一出雜耍戲,得以解開了她心中所有疑惑。


    劉姨娘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了套中人,放下手中的筆,她長舒一口氣。擺放在桌上的賬本攤開來,許多新墨筆記刻印在上。


    她緩緩的吹氣,眼底是大功告成的欣喜。這賬本上許多細微末節都被做了手腳,個中陷阱一扣接一扣,保準叫人防不勝防。


    張姨娘匆匆趕到了,詢問劉姨娘進度如何。劉姨娘將賬本推了過去,麵上藏不住的輕蔑。


    果然,張姨娘幹笑著,手足無措:“你直接告訴我便是,明知道我對賬本一竅不通,還使這些叫我難堪。”


    劉姨娘心裏冷冷一笑,最不喜這張姨娘明明什麽都不懂,卻總喜歡橫插一腳的自以為是。如今見她窘迫,才稍稍出了一口鬱氣。


    “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了,你有什麽疑惑,我一一告訴你。”


    她明麵上裝作懊惱,順勢將賬本收迴了自己的手中。


    張姨娘頗不是滋味,憋在心口難以發作。隻好忍氣詢問劉姨娘等一會兒的打算,這賬本上的手腳是否萬無一失。


    劉姨娘道:“你等燕茗瀾迴來之後,就來通知我。接下來的事情,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不願意將詳細計劃吐露,翻閱賬本,麵上遊刃有餘:“至於這賬本上的手腳,隻要燕茗瀾不是記憶力超群,這麽厚的賬目都能記住……我敢保證,不會有問題。”


    要知道這本燕府賬本可是記載了近兩年的新賬舊賬,家大業大,自然支出項目也多了去。劉姨娘就不相信,光憑掌家不久的燕茗瀾,能夠識破其中一二。


    張姨娘一拍膝蓋,麵上大喜,迫不及待想跟燕茗瀾正麵交鋒了。可惜現在還不是好時機,劉姨娘是不會同意貿然行動的。


    於是,兩人商議著晚上再行動,最好對著府邸眾人都在場的時候。那樣傳播消息的速度更快、波及範圍更廣,到時候燕茗瀾若是想不到應對之策,隻怕第二天京城傳開,再無站穩腳跟的底氣。


    嫡女掌房不利,項目虧損嚴重,擔不起這等重責。屆時二房、三房再以協助名義將權利掠奪過來,也是無可厚非,無人敢置喙。


    “……即便是皇上,也會對燕茗瀾失去信任,今後的一切就會好辦多了。”


    劉姨娘說罷後,張姨娘眼睛都放著光。


    她們摩拳擦掌,靜待夜晚的到來。


    傍晚時分,燕茗瀾才終於結束了一天的行程,帶著琥珀迴了燕府。兩人臉上都是未褪去的愉悅,仿佛對一切暗潮洶湧無知無覺。


    於是,這邊來報消息的侍婢將觀察所得一一說了,劉姨娘更加深信計劃仍舊隱蔽,沒有露出破綻。


    張姨娘期間匆匆來了一趟,正是討論燕茗瀾迴來一事。劉姨娘叫張姨娘稍安勿躁,一等計劃開始的時候,會派人前往告知。


    而這邊迴了大房的燕茗瀾,一進內間便了然。雖說室內布置依舊,可她瞬間察覺到,有人暗中闖進來過。


    “小姐,你看這地上的粉末。”


    琥珀也注意到了異象,悄聲指了指門閂處的地麵。


    原來,燕茗瀾早在出去之時,就命令了琥珀在大門推關的位置撒上零星的粉末,角落隱蔽處十分不明顯。隻要一旦有人闖入大房,便會在上麵留下劃痕。


    張姨娘一向來又是粗枝大葉的,再加上慌慌張張更加不會仔細觀察。就看她抱起賬本奔逃的倉皇,哪裏能顧得上發現門後邊的端倪?


    “看來,兩房姨娘連一時半刻都忍不住了。”


    燕茗瀾上去開了抽屜,隻見賬本不知去向。若不是提前得了消息,恐怕得一直到了月底結賬的時候才驚覺不對勁。


    她冷冷一笑,道:“這麽沉不住氣,可想而知近段日子是憋壞了她們,卯足了勁想翻身呢。”


    琥珀愁思不止,可見燕茗瀾仍舊遊刃有餘,便知這一切她心裏有數,考慮進了應對範圍內。


    光是如此一思索,琥珀放寬了心。


    “小姐,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讓我去。”


    “你別說,還真有一件事情要辦的……”


    燕茗瀾未脫下男裝,一搖折扇,笑得風流倜儻。琥珀聞言繃直了身子,以為是應對計策中所需要做的事情,不敢大意。


    她附身過去,忽視了燕茗瀾眼底的戲謔。


    “我要你,去做些吃的。”


    琥珀瞪大了眼睛,有些怔愣。燕茗瀾見狀不禁一笑,點了點她的腦袋:“在外邊走了一整天的時間,你家小姐早就饑腸轆轆了,還不快去。”


    琥珀這才知道被戲耍了,跺了跺腳,無奈往廚房走去。


    燕茗瀾無辜的眨眨眼睛,伸了一個懶腰。都道民以食為天,不吃飽了又哪裏有力氣幹活呢?想到今夜很可能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的臉上冷色乍現。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燕茗瀾倒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張劉兩位姨娘驚覺一切都是陷阱時候,那各種複雜的心緒變化了。


    等到腹飽夜深,大房終於等來了第一場的無聲硝煙的紛爭拉響。來請燕茗瀾的赫然是蘭兒,臉上帶著深藏的關切。


    燕茗瀾聽琥珀提起過的丫頭,對蘭兒的不二心很有好感。


    蘭兒並不知大房早有應對之策,心中忐忑,可在眾多耳目麵前隱忍不發。


    她故作冷淡態度,道:“燕小姐,張姨娘對這月的開支用度存惑,還請您親自去一趟,比對一下賬本上的數目。”


    蘭兒特意在“賬本”一詞壓了重音,希望燕茗瀾能夠發覺此物已經被盜,提防有詐。


    燕茗瀾明了蘭兒的良苦用心,微微一笑。難為這個丫頭身處險境還不忘時刻掛記著大房,今後若是有可能,調迴身邊服侍也是不錯的。


    “既然如此,我跟你們一道過去看看。”


    燕茗瀾遞了一個眼神給琥珀,琥珀心領神會,匆匆迴了內間。不過須臾,手中抱著一個木雕縷花盒子走了出來。


    “小姐,可以了。”


    “賬本帶了?”


    “恩,都在盒子裏。”


    燕茗瀾跟琥珀一來二去,說法玄乎。這叫二房一眾侍婢看了麵麵相覷,知情的都道賬本不是在二房手中?何時大房這裏還有一本?


    一時之間,侍婢拿不定主意,有認為燕茗瀾故弄玄虛的,也有認為計劃暴露的。等到消息傳到張姨娘的耳中時候,驚得差一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這不對啊,賬本的確還在劉姨娘那邊,怎麽、怎麽那死丫頭手裏還有一本?”


    本以為一切順順利利的張姨娘,突然慌亂了。連忙叫人去把消息通風報信給劉姨娘,讓她早做應對打算。


    劉姨娘得到了消息,反而並不像張姨娘一樣自亂陣腳。沉思了好一會兒,心裏另有思量。


    燕府的管家賬本從來隻有一本,獨一無二。眼下她手中這本絕對不可能有錯,封麵的燕府刻章都還在。而燕茗瀾那邊口口聲聲說是有賬本,可卻放在一個盒子裏無人能窺探一二真假,這明顯就是故弄玄虛,想讓她們兩個自亂陣腳。


    劉姨娘越想,越是這麽個道理。吩咐侍婢把這番見解帶迴張姨娘那裏去,叫其好好發揮,不要被影響。


    “我隨後就到,大約一刻鍾的功夫。這一刻鍾,還望你家姨娘好好撐著,不要露出破綻。”


    劉姨娘頗有些震懾的意味,惹了侍婢連連恭敬應是。


    張姨娘這邊得了迴應,如吃了一顆定心丸,鎮定了心神。


    這來來迴迴的一趟功夫,蘭兒領著燕茗瀾到了。


    “茗瀾丫頭,你可算到了。”


    張姨娘親切的迎上去,想要去觸碰燕茗瀾的手臂,燕茗瀾不易察覺微微一側身,躲了過去。


    “張姨娘,我聽你對大房支出賬本不滿意,這才來了一趟。”


    燕茗瀾不冷不熱,站在原地目不斜視。


    張姨娘恨得牙癢癢,暗道這死丫頭越發囂張了。


    “茗瀾丫頭這話可是冤枉我了,若不是今日差使手下人去買東西,恐怕姨娘我都不知道這個月的開銷活生生克扣了一半。”


    張姨娘裝腔作勢地抹眼淚,仿佛真是那深陷苦海的受害人,叫燕茗瀾看了冷笑不已。


    原來這賬本花招在這等著她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燕茗瀾有了計較,眼神光一掃琥珀手中的盒子,鋒芒乍現。眼下還不是反擊的時候,一台戲主角兒、配角兒都未完全登場,現在露了底牌反而達不到預想的效果。


    “哦?二房的用度我沒算錯的話,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十兩銀子了,怎麽說也夠張姨娘揮霍還有剩餘。結果到頭來,反倒哭訴給少了?”


    要知道二兩銀子就夠一家子普通人家生活一個月管夠了。二房上下加起來也不過幾十來人,侍婢一個月的俸祿也隻是碎銀子而已,總共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兩。剩下的五兩全是張姨娘一人的用度,可以說十分奢靡。


    燕茗瀾雖說不待見二房、三房,可在這方麵還是公平起見。誰知好心好意,卻無人領情,眼下竟然還用此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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