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看底下每個人手裏這會兒都有一張準考證時,也就放心了。


    這也預示著


    他的責任算正式告一段落。


    最後站在講台的一瞬,老頭看著底下自己親自帶了三年的學生,一瞬間心裏思緒萬千。


    盡管這種師生離別的場景,他已經經曆了太多次。


    但好像


    年紀越大,這種感情越難割舍啊。


    他半天沒說話,隻是目光深沉地看著底下的學生,他們都心不在焉地寫卷子。


    突如其來的寂靜


    倒叫班裏的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怎麽空氣這麽安靜……,”


    “好像有點哈,”


    後麵的學生忍不住竊竊私語,膽大的還時不時抬頭,看眼講台上站的人。


    ——


    咳


    隨著一聲略顯滄桑的聲音,老頭終於慢慢開口。手也輕輕拍了拍,企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先停一下筆,聽我最後說兩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老頭好像已經用了很多力氣,


    以至後麵要說的話,他又停頓了許久。


    江池和洛潤川也是很配合地,彼此對視了一眼就停了筆。


    隻是兩個人的眼裏,或多或少都有點無奈與苦笑。


    這老頭


    還真是越老越感性了。


    班裏的人也都統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筆,沒有一個人再去幹其它事。


    全部正襟危坐


    都想用最好的狀態,來聆聽這高中的最後一節課。


    洛潤川也難得


    沒有靠後麵的桌子,整個身體規矩地端坐著,嘴角帶著幾絲笑聽老頭煽情。


    “其實作為大家的班主任啊,理應這種場麵,是有很多話要和大家說的,”


    老頭很勉強地笑了笑,講道。


    “哈哈,”


    “老班,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麽生分啊,”


    全班人都笑著和老頭貧嘴。


    “也是,”


    聽大家的心情都還不錯,說明高考的緊張感都調整的不錯,老頭也就放心了。


    繼續開口:


    “考試過程中該注意的事項,我也和幾位老師給大家都提前說明了,在這裏也就不再說出來煩大家了。”


    “嘿嘿,”


    這話大家覺得沒毛病。


    畢竟每一個惜字如金的班主任,估計都是學生們的心頭愛吧。


    “但是需要和大家強調的是,高考前的這段時間也很重要。”


    “知道嗎?”


    “嗯嗯,”


    大家異口同聲迴答了句,都莊重地點了點頭。


    江池和洛潤川今天也格外給老頭麵子,隻要他說什麽,都乖乖在後麵點頭和大家一起答應著。


    老頭看這樣子,


    也是忍不住撇嘴笑了起來:“你們今天都怎麽了,這麽聽話?”


    倒還叫他有點不適應。


    “哈哈哈,”


    後麵男生膽子大,聽到老頭這樣問,便直接說起了實話。


    “這不是最後一節課,想在您旁邊表現好點嘛。”


    “是啊。”


    大家也都表示讚同。


    聽到這話,老頭先是不屑地哼笑兩聲,接著就轉身拿起黑板擦,先把黑板擦了個幹幹淨淨。


    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重新麵向江池他們。


    悠悠道:


    “你們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啊。”


    ……


    雖然說


    老頭這話聽起來多少讓人有點傷心,但好像也是事實啊。


    畢竟自從他們上了高中,好像每天待在學校裏的時間還要比家裏待的時間長。老頭也就像半個親人一樣,這三年監督他學習們,照顧他們生活。


    要說了解


    那老頭對他們每個人的性格也都是有一定把握的。


    “哎,我們這麽舍不得您,您還舍得罵我們啊,”


    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麵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洛潤川嘴角也止不住揚起,繼續看著老頭講。


    “哈哈,”


    聽到這話的老頭,先是象征性地笑了笑。


    隔了幾秒鍾之後


    卻從講台上傳出一聲,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哀歎聲。


    “可是同學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呀。”


    ……


    後麵懶散聽著的兩人,也是身體一怔。


    “老頭我就是縱有萬般不舍,也得放手,讓你們飛的更高啊。”


    說這話時,老頭的目光也很公平地落在了班裏每一張青春洋溢的臉龐上,想最後再看看他的這幫好孩子。


    有時候


    感情好像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存在。


    它經過時間的發酵


    慢慢成為了一罐香甜濃醇的美酒,讓人變得不舍眷戀。


    班裏淚點低的女生,也已經眼眶都變紅了。


    男生實在受不了這種場景,


    強裝著心裏的不舍,表麵大大咧咧說:


    “哎呀,我們就是畢業了,也肯定會常迴來看你的啊老頭。”


    “就是就是,我們又不是白眼狼。”


    “哈哈哈哈,”


    聽著男生們搞笑又驕傲的語氣,班裏女生的情緒倒也被帶起來了點,沒有剛剛那麽低沉。


    “下次去家裏,記得給我們端點好吃的就行,”


    洛潤川坐後麵,不緊不慢和老頭開了句玩笑。


    “你小子啊,”


    老頭縱容的笑了笑,說的時候手還朝著洛潤川和江池所坐的地方指了指。


    “嗬嗬,”


    江池覺得,這話也就自己同桌此刻能這麽大膽說出來了。


    “哎呀,這個可以有哎。”


    “就是就是,潤哥說的沒錯!”


    班裏男生也都積極擁護起洛潤川的意見。


    看這小子才來沒多長時間,班裏的人都已經這麽支持,老頭也是恨鐵不成鋼地刻意多看了洛潤川兩眼。


    某人見狀


    也是輕微挑眉,以示迴應。


    “不過大家可能之前也都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


    老頭可能想起了這件事,也就提了出來。


    “嗯?老頭這什麽意思,”


    “是啊,他指的是……”


    大家倒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他嘴裏的風言風語指的是什麽。


    而某人


    有節奏敲打桌麵的手指,也是在那一秒停在了空中。


    “就是關於洛潤川的一些不好言論。”


    ……


    此話一出


    江池是第一個先明白過來的。


    他最先看了眼自己同桌,但看洛潤川臉上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隻是靜靜聽著。


    班裏的人也都緩慢迴頭,不確定地看了看老頭嘴裏的主人公。


    老頭看當事人沒什麽意見,也就接著淡淡出聲:


    “當年的事情我也多少有所了解,隻能說清者自清,真相也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而這話


    無疑就是對洛潤川的最好證明。


    班裏的人也臉上都充滿了驚訝,似乎都在很意外,老班竟然會把這事兒現在拿出來說。


    “嗯,”


    看老頭辛辛苦苦說了半天,洛潤川也很給麵子的,在後麵應了句。


    那隨意的樣子


    讓班裏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頭知道他是什麽樣子,也沒多計較,最後留了句:


    “摘不下狀元帽,我再和你慢慢算賬。”


    ……


    這話


    也像個炸彈一樣,瞬間在班裏炸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個年老有資曆的老師,竟然會和學生開這麽大的玩笑,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


    那隻能說明


    他對這個學生的實力,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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