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你跟我走!”


    拓跋明月突然衝上來抓她,楚狸揚起斷劍,“該走的人是你!這裏是大楚,不是你的南蠻……”


    嘶!


    眼前有些暈,拓跋明月的臉竟虛化出五六道重影,就好像喝醉酒的人,看什麽東西都天旋地轉一樣。


    怎麽迴事?


    她扶著牆麵,咬住舌尖,痛意驅散了重影。


    “你怎麽了?”拓跋明月見她麵色發白,狀態不對,大步上前,


    “你不舒服?”


    “我……”


    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好像喝醉了,看東西是朦朧的。


    濃濃的血腥味灌入鼻腔,周圍淩亂的打鬥聲、嘶吼聲、殺伐聲,好像無數隻蜜蜂在耳中嗡嗡盤旋,吵得她腦袋快要炸了。


    拓跋明月扶住她的肩:


    “楚狸,你怎麽了?”


    “別碰她!”


    厲聲插入。


    秦牧羽一劍掃來,逼退拓跋明月,扶住楚狸。


    楚狸撐著牆,晃了晃腦袋,眼睛閉了又睜,好幾秒後才看清身旁之人,“牧羽?”


    “阿狸,你沒事吧?”


    秦牧羽背後對著她,持著劍冷冷指著包圍過來的一批侍衛,道:


    “別怕,我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今日,一定能拿下楚夜離,奪迴大楚!”


    “牧羽……”


    她剛伸出手,卻看見男人已經動身,與一批侍衛打了起來。


    數道身影淩亂的交織,映入楚狸眼底,卻好像一個渦旋,暈的她看不清誰是誰。


    那是……牧羽?


    不。


    好像是楚夜離。


    那是誰?


    “主母!”


    “主母,此處混戰,刀劍無眼,屬下護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重楓與驚影殺了過來。


    楚狸所在的地方,便是戰場所在。


    楚夜離要留住楚狸,幾乎大半兵力的注意力都在楚狸身上。


    二人護著楚狸,迎著周圍的刀劍,狠狠還擊迴去。


    楚狸握著染血的斷劍,腳步踉蹌,眼中重影交織,渙散又迷離。


    重楓?


    驚影?


    楚夜離?


    誰?


    ‘小九,別背叛我!’


    ‘我不會放手,除非我死!’


    ‘要麽你親手殺了我,要麽就留在我身邊。’


    男人偏執的聲音在腦中不停的迴放,像夢魘一般,墜入無盡的漩渦之中,一遍又一遍。


    ‘小九,別背叛我。’


    ‘小九。’


    ‘小九。’


    頭好痛。


    好像有無數雙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她的雙腳,將她扯進無底深淵……


    那邊,兩道肅冷的身影交手,打得難分勝負。


    “主子,黑甲衛已經控住了東城門!”


    “主子,西城門控住了,切斷了南蠻的援兵,他們進不來!”


    “主子……”


    一道道急報聲響徹於半空,每一道都是好消息,在眾人的聯手之下,楚夜離的被一點點逼到角落,猶如斷崖邊緣之人,已經斬斷了所有退路。


    楚棣遲冷冷的揚著軟劍,挑唇道:


    “這一切,該結束了。”


    楚夜離持著劍,交手一掌,雄厚的內力之下,二人皆退開數步。


    他眸色微沉,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是啊,確實該結束了。”


    楚棣遲拂袖轉身,朝著楚狸的位置去,“小九!”


    楚狸抬起頭,眼前重影疊疊,濃重的血腥味裏,雙方揮著長劍狠狠的廝殺著,隻見一道身影提著劍,筆直的朝她而來。


    男人麵孔猙獰,裹挾殺意。


    一瞬間,出於身體自保的本能反應,她揚起手裏的斷劍。


    噗嗤!


    “唔!”


    男人身形狠狠一震,詫然低下頭,看著那隻柔白的小手,握著一柄斷劍,狠狠捅入腹部。


    完全沒入,隻剩劍柄。


    “主子!”重楓驚影大震。


    “阿狸!”秦牧羽驚駭。


    “楚狸,你瘋了!”蕭夜行神色大變。


    刹那,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原本淩亂廝殺的戰場,在此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楚狸腦中一片空白,看著鮮血沿著劍柄,流淌到她的手心裏。


    燙的她如同觸碰到燙手山芋,下意識鬆開手,看著手心刺目的一片殷紅,幾乎忘記了唿吸。


    血……


    好多血……


    她茫然的抬起頭,眼前交疊的重影散去,看見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男人捂著腹部,潺潺的血從指尖躥了出來,在地上滴出一片血花,臉色比紙還要白,正顫然的望著她,


    “小……九……”


    楚狸猶如驚弓之鳥,驚惶的倒退數步,


    “我……我……不是我……”


    怎麽會這樣!


    頭好痛!


    “沒事……別、別怕……”


    嘭!


    短短幾個字,幾乎耗盡男人所有的力氣,頎長的身影摔跪在楚狸身前,血紅的手掌抓住她豔紅的嫁衣,栽倒在地,閉上了眼。


    “皇叔……”


    楚狸撲倒在地上,雙手顫抖的不敢碰他,


    “不是我……為什麽……不……楚棣遲!!”


    心髒像是被一刀子狠狠插入,劇烈的疼痛彌漫四肢百骸,急促的氣血逆湧,直撲喉頭,一口烏黑色的血吐了出來。


    “噗!”


    一灘血跡裏,隻見一條細如發絲的黑色蠱蟲正在蠕動。


    刹那,明白了一切,可淒厲的現實刺激的她氣血翻湧,暈倒在楚棣遲身旁。


    “阿狸!”


    秦牧羽第一時間衝上去,可楚夜離的速度更快,閃身而至,抱起昏厥的楚狸,


    “來人!”


    “楚棣遲造反,剝奪攝政王封號,抄封攝政王府,所有支持擁戴他的人,一律按叛軍處置,統統圍剿!”


    唰唰唰!


    兩支步兵衝過來,站在楚夜離身前,隔開戰場。


    雙倍的弓箭手冒了出來。


    早已蟄伏在暗處的南蠻援兵湧了出來。


    楚夜離穩穩的抱著楚狸,冷然轉身,“殺無赦。”


    令下,激戰起。


    困獸之鬥。


    長長的紅毯上,一邊是激烈的生死之戰,一邊是楚夜離漸走漸遠的身影。


    數日前,楚夜離就已經收到攝政王還活著的密信。


    至於這封密信出自誰手……


    不重要。


    都不重要了。


    總之,他贏了。


    看著天邊的驕陽,以及懷中聲息安寧,嘴角還沾著血跡的女子,既是心疼,又有感歎:


    “小九啊,我說過,隻要我不放手,你就走不掉。”


    楚棣遲死在她的手裏,這下,她該徹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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