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下了狠手,猛敲脖子,將向月擊暈,取出她身上的鑰匙,打開了手腕上的銀鏈。


    恢複自由!


    疾步奔了出去,突然想起什麽,又折了迴去,端起桌上那一盅被放了安眠粉的肉沫青瓜湯。


    關押俘虜處。


    一個小士兵扛著盆過來,吆喝一聲:


    “兄弟們,吃夜宵了。”


    六名看守俘虜的衛兵驚訝一笑:“今夜大戰,炊事班也被安排了差事,竟然還有空做夜宵?”


    “再忙也不能苦了兄弟們。”


    “哈哈哈,好,這麽晚了,正好也有些餓了。”


    他們走過來,端起肉沫青瓜湯泡飯,扒了兩口:“咦,這湯怎麽是涼的?好難吃。”


    小士兵低著頭:


    “炊事班的兄弟都去幹別的差事了,我一個人做的飯菜,忙不過來。”


    “這樣啊,那我們一定可要多吃一點……我的頭怎麽有點暈……啊……這飯菜、飯菜……”


    嘭!


    小士兵緩緩抬起頭來,正是楚狸。


    “牧羽!”


    她疾步過去,拔劍斬斷繩子,救下秦牧羽。


    “阿狸,你沒事吧?”


    “我一切都好,你怎麽樣?”


    “都是皮外傷。”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離開!”楚狸抓起一個暈厥的士兵,扒下他身上的衣物,“快換上!”


    “阿狸,我嗅到了硝煙味,聽到了廝殺聲,逃出南蠻軍營後,你一直往東跑,一直跑,那邊有一座小城鎮是大楚的地界。”


    秦牧羽一邊換上南蠻衛兵的衣服,一邊說道:


    “到了那裏,你就安全了!”


    “那你呢?”


    “戰火已起,我得趕緊迴到戰場上,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我跟你一起!”


    秦牧羽神色一凜,“楚狸!我不準……”


    “噓,噓!”


    楚狸抓著他的手,躲到帳篷後,“雖然在打仗,可軍營裏還留下了一批駐守的衛兵,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走。”


    她得去南疆。


    她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楚棣遲。


    二人穿著南蠻衛兵的衣服,在軍營中行走方便許多,再加上今夜的重心全在戰場上,二人十分順利的逃出軍營。


    跑到戰場上時,隻見一片混亂的畫麵:


    戰火四起,硝煙彌漫,箭矢如雨,刀劍相撞,血流成河……


    有人受傷,有人死亡,哀嚎聲聲不止。


    一個巫蠱士兵被削掉了半個腦袋,眼珠子耷在外麵,卻還握著劍在力大如牛的拚殺……


    楚狸麵色發白,胃裏不適。


    “阿狸,你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看戰況,大楚十分不利,城門很快就要被攻破了!”


    秦牧羽撿起地上一把染血的劍。


    楚狸抓住他:“城門將破,你這個時候過去,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士兵們還在堅守,我不能走,阿狸,你不必管我,快走!”


    秦牧羽頭也不迴的衝進血河之中。


    “牧羽!”


    嘭!


    城門將破之際,隻見戰場的左右兩側,突然湧出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呈左右夾擊的姿勢,飛速衝了出來。


    “殺!”


    “包圍他們!”


    “駕!”


    驚影和重楓分別負責左翼右翼,進行夾擊。


    拓跋明月見勢不對,“他們怎麽會有那麽多人!”


    “不好了!公主!”這時,一名衛兵滿臉是血的跑過來,“城牆……城牆上,都是箭靶子、木樁子和假人,天黑看不清,我們上當了!”


    大楚故意吹響號角,擂戰鼓,製造出巨大的聲勢,讓他們誤以為大楚全軍出擊,嚴守城門,誓死一戰。


    不曾想是空城計!


    他們快要被包圍了!


    拓跋明月立即下令:“讓士兵們撤迴來!”


    這時,城門打開,安將軍帶領著騎兵們衝了出來:“殺!”


    “殺啊!”


    大楚的軍隊呈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將南蠻的軍隊包圍住。


    拓跋明月握緊韁繩:“該死!”


    是她大意了!


    全軍攻城時,他們的箭羽、投石器、雲梯等工具已經消耗了七八成,而大楚的士兵卻個個全副武裝,彈藥充足。


    這對他們很不利!


    “夜離哥哥,我們先撤!”


    “不好了,公主,後方……我們後方的營帳起了大火,糧草被燒了!”


    “什麽!”


    拓跋明月迴頭看去,隻見軍營駐紮的位置,一片滔天的大火直衝天際,幾乎照亮了半邊天。


    “混賬!”


    她抓起那士兵的衣領子,“今夜,我們發起突襲,大楚毫無防備,他們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絕不可能這麽快就溜進我們的軍營,除非……”


    除非,有奸細!


    有奸細向大楚通風報信,大楚才會使出空城計,叫他們上當;才會燒了他們的營地。


    “公主,他們打過來了!”


    “我們快要被包圍了!”


    “我們的糧草全被燒了,火勢太大……”


    “公主,不好了!”


    “公主……”


    拓跋明月怒極。


    欺人太甚!


    她有備而來,還是被大楚殺了個始料不及。


    她絕不認輸!


    “一半人,撤迴去搶救糧草,巫蠱軍留下,給我殺!殺一個抵命,殺兩個,賺一個!”


    “是!”


    衛兵們先撤,留下兩千名巫蠱軍,全力廝殺。


    他們渾身是傷,哪怕斷了一條腿,一條胳膊,也絲毫不知道疼痛,全力屠戮著大楚士兵。


    “啊!”


    “噗!”


    “怎麽殺不死……咳咳……”


    大楚士兵揮著劍,往他們腹部連續捅了六七劍,震驚之際,被巫蠱軍一劍刺死。


    巫蠱軍拔出腹部插著的長劍,血窟窿咕嚕咕嚕的往外湧,他們發青木然的眼珠子溜溜轉,狠狠的殺著周圍的大楚士兵。


    一時,慘叫四起。


    楚夜離看著這混亂的戰場。


    楚棣遲那個男人,確實不是好對付的,可南蠻的這支巫蠱軍也沒有讓人失望。


    遠處。


    秦牧羽跟楚狸合力燒了糧草,成功亂了南蠻的計劃,搶來一匹戰馬,“往東走!切記!”


    把人送上馬背上,用劍背狠抽馬屁股。


    馬兒嘶鳴一聲,高高揚起蹄子,疾步衝了出去。


    “牧羽!”


    阿狸,走吧!


    再見了!


    身為武將,這裏便是我的職責所在!


    看著馬兒跑向深沉的夜色裏,秦牧羽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這才轉過身,朝著與楚狸相反的方向,走向漫天的戰火紛飛裏……


    一片混亂。


    “殺!”


    “殺!”


    巫蠱軍木然的殺戮著,驚影和重楓殺得滿臉是血,氣喘籲籲。


    高大的馬背上,楚棣遲身著一襲玄墨色錦袍,沉冽如夜色,隻見他獨自一人策馬繞過戰場,趕往南蠻軍營。


    楚夜離靜看著這片戰場。


    拓跋明月道:


    “夜離哥哥,縱使大楚已經包圍了我們,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三倍之多,可我巫蠱軍以一敵百,就算打車輪戰,不出半個時辰,便能把他們的體力消耗殆盡。”


    到時,勝利便是他們的!


    “攝政王不會坐以待斃。”楚夜離道。


    “小楚公子在我們手裏,晾他不敢亂來!”


    “那是什麽人!”


    這時,一名高處的哨兵發現了一匹可疑的戰馬,正在往東跑:


    “公主,那人穿著炊事班的衣物,炊事兵怎麽會出現在戰場上?”


    所有人都在戰場上,要麽在廝殺,要麽往後撤,唯獨此人、一人一馬往東跑。


    哨兵大唿:


    “細作!”


    “此人定是大楚的細作!”


    拓跋明月銳利的看過去,“怪不得今夜突襲,這麽周密的計劃,還會失敗,原來大楚早已在我軍中安插了眼線!”


    楚夜離策馬轉過半邊身體,“弓!”


    衛兵雙手奉上。


    拉弓。


    揚箭。


    瞄準數米開外,陡然鬆開五指。


    咻!


    “啊!”


    遙遙三四十米外的馬背上,那道纖瘦的身影頓時被射下馬背。


    一箭穿透心口!


    痛唿聲被吞沒在無盡的廝殺之中。


    楚夜離扔了弓,不知怎的,心口忽然針紮似的一緊,像是被刀子挖了一塊,莫名心慌。


    大楚的細作已經潛入南蠻軍營,那麽小九極有可能被趁亂救走。


    他心思一沉:


    “來人,立即迴軍營,盯緊小楚公子!”


    “不好了!公主,不好了,小楚公子不見了!”


    這時,不遠處,向月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楚夜離麵色一凜:“你說什麽?”


    向月急道:“奴婢原本一直在盯著小楚公子,可不知怎的,她竟突然醒了過來,打暈了奴婢,待奴婢醒過來,她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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