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水榭。


    蘭庭軒的夜色極美,風吹影動,燈火闌珊,推開的軒窗前,白錦衣一圈圈的揭開楚棣遲額頭上的紗布,較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恢複的還不錯。”


    “不過,想要不留疤,接下來這半個月都得忌口,碰不得魚蝦牛羊肉。”


    楚棣遲冷漠:“哦。”


    “不要沾水。”


    “哦。”


    “我今日在街上,碰到你小侄子了。”


    楚棣遲立即抬眸。


    “急什麽?”白錦衣神秘一笑,“當時,她正在醫館裏買藥,你猜,她買了什麽藥?”


    楚棣遲筆直的看著他,眸色尖銳如鷹隼,白錦衣本想賣賣關子,卻被這眼神盯得有些發毛。


    罷了。


    怕了他了!


    伺候他,真是晦氣。


    “她買了上好的太子參,這可是養血補氣的好藥材,我特地差人打聽了一番,原來,她這兩日都忙著在城郊,親力親為照顧她那小竹馬。”


    “依我看,這藥材也是給小竹馬買的,還有……欸!等等,你這傷還沒換藥呢,你去哪!”


    楚棣遲奪門而出,矜冷的背影進入夜色裏。


    “今夜,本王住臨華殿。”


    -


    昭蘭殿。


    “主兒,聽說攝政王今夜住在臨華殿呢。”


    苟八端來水盆,伺候楚狸洗漱。


    楚狸忙了一日,累的不輕,聽了這話下意識發怵,可反應過來,又覺得很好笑。


    他們已經劃清界限了。


    她怕什麽?


    “住臨華殿也好,住閻王殿也罷,跟我有什麽關係?”楚狸打濕雙手,拍拍臉。


    苟八笑得合不攏嘴:


    “主兒真會說笑,住閻王殿,豈不就是死了嗎?”


    攝政王那麽厲害,隻怕是能長命百歲呢。


    “退下吧。”


    “是。”


    遣退眾人,楚狸這才小心的從袖中取出一隻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那藥味十分衝鼻子。


    今日在醫館時,她向老大夫諮詢,購買避子藥,但老大夫售賣的都是事後立馬服用的,可她跟楚棣遲都已經很久了……


    於是,她又走了兩家醫館。


    終於買到了這藥。


    這避子藥丸可管用三日之內的床笫之事。


    她倒了杯水,仰首服下。


    楚狸準備休息了,但心裏總有點毛毛的,吩咐兩個小太監把昭蘭殿的大門關好,並插上又粗又大的門栓。


    進屋時,讓今晚當值守夜的小太監務必瞪大了眼,寸步不離的守好了。


    關上門,落鎖。


    又走到窗邊,拉上窗戶,插上栓子。


    這才放心的躺下。


    “唉,雖然今天什麽都沒做,但還是累壞我了。”攤開雙手,岔開雙腿,長歎一聲,睡覺。


    等等!


    腳伸在外麵,有點毛毛的,總感覺有鬼要抓她。


    她趕緊把腳縮迴被子裏。


    又覺得被子四處漏風……


    ……


    夜深寧靜,萬物沉睡,楚棣遲來時,就看見床上那裹成一團的毛毛蟲。


    被子牢牢的卷在身上,從脖子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像一隻蟬蛹,半張臉都藏住了,隻露出一顆黑黑的大腦袋。


    桌角點著一盞起夜的小燈盞,微暗的燭光照在半張小臉上,卷曲的睫毛像輕盈的蝶翅,投下一片輕微的陰影。


    安睡,安寧。


    他走近榻前,折身坐下時,一片陰影籠罩了她,她無意識皺起眉頭,朝內翻了個身。


    男人大掌一探,順著她那翻身的動作,臂彎直接卷起,連人帶被子的裹進懷裏。


    “唔……”


    楚狸撓了撓脖子。


    楚棣遲眸色一厲,捉住她的手腕,看見手背燙紅的一片,再結合白錦衣之言,自然猜得出這是怎麽傷的。


    為了他,她竟耐心至此!


    “重楓。”


    門外,重楓走了進來。


    “去臨華殿,將櫃格裏的玉露膏取來。”


    “是。”


    重楓速去速迴,又在門口守著,見那值夜的小太監有將醒跡象,迷藥倒在帕子上,往他嘴巴上一捂。


    登時,小太監靠著柱子,唿唿大睡。


    屋內。


    楚棣遲挖出膏藥,塗抹在那緋紅的皮膚上,本就柔軟的小手嫩滑似雪,燙紅一片,如白璧微瑕。


    冷眼盯著她熟睡的麵孔,眼底的平靜幾乎要把她穿透了。


    就這麽在意他!


    遲早有一日,她會知道,他不適合她。


    他護不住她。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


    楚棣遲放下玉露膏,不經意發現桌旁還有一隻白色的小瓷瓶,裏麵裝著褐色的小藥丸,聞著非常衝鼻子。


    這是什麽藥?


    她身子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還有精力去照顧秦少將軍。


    男人冷笑一聲,捏著她的後頸,在那張微啟的粉唇上狠狠印了一口,舌尖輕而易舉的撬開了唇瓣,闖入她的領地。


    一取芳澤。


    他唿吸灼灼,渾身的烏木沉香格外強勢的占滿了她,滾燙的手掌隔著薄被,握緊她的小腰,嚴絲合縫的壓向自己。


    “嗯……”


    她無意識嚶嚀。


    胸口好沉,像是要唿吸不了了。


    楚狸難受,雙手下意識的推向他,卻被男人一手握住,深深的一個吻,退出時,唿吸久久沉重。


    想起二人之間的對賭協議,他忍著了。


    君子之言,駟馬難追。


    不能碰,抱抱總是能的。


    但她身上的幽蘭香實在太好聞了,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飄在鼻尖,他不禁抱緊了她,在她的頸窩、發間、懷裏,嗅著香味。


    那唿唿汲取的樣子,像一頭大狼狗。


    這裏嗅嗅,那裏嗅嗅。


    蹭蹭她的頭發。


    拱來拱去,嗅來嗅去。


    楚狸睡得迷迷糊糊,總覺得脖子癢癢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爬,撓了撓,揮了揮,抓了好幾下都沒緩解。


    難受死她!


    這都入秋了,怎麽還有蚊子?


    惱得她兩腿一蹬,伸手揪住了什麽東西,睜開雙眼,就看見一張放大的麵孔撞入眼底。


    “啊!——唔。”


    尖銳爆鳴,複被捂住了嘴。


    “九皇子是想讓闔宮的人都知道,你與本王睡在一塊?”男人聲線低沉,於楚狸而言,卻像魔咒。


    楚!棣!遲!


    楚狸驚怒得一巴掌扇過去,“你說話不作數!”


    楚棣遲擒住她的手,“本王答應不碰你,並未失言。”


    “那你現在在做什麽?”


    “抱抱而已,否則,你還能好好的躺在這裏安睡?”


    “你!”


    他明知她是什麽意思,竟然從她的話裏鑽空子。


    楚狸憤怒的揚起另一隻手,還沒掃到他臉上,又被他捉住,還被他拿著手背,在唇邊啄了一口。


    她怒紅了眼:


    “你這個小人,是不是輸不起,以後,不準再進我的昭蘭殿!”


    他耐心的說道:“這是另外的價錢,九皇子。”


    “楚棣遲!”


    他懶懶掀眸,“九皇子若是再以下犯上,不敬長輩,本王恐怕也要有樣學樣了。”


    “楚……皇叔!”楚狸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對賭之約,我明明贏了,你也答應不會碰我,皇叔明知道我想要什麽,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的靠近,你的觸碰,你的氣息,我連看都不想看見你!”


    話音落下,男人眼底的平靜,像一汪沒有波瀾的死水,不怒也不喜。


    周身的氣息卻像沉入穀底,充滿陰翳。


    良久。


    才道:“這個世道,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楚狸知道自己鬥不過他,“還請皇叔高抬貴手!”


    他沒迴答。


    “你不舒服?”他目光掃向小桌案上的白色藥瓶,“那是什麽藥?”


    楚狸眸色微閃,“與你無關。”


    他攫住她的下巴,正視她的雙眼,“告訴本王,那是什麽藥,還是說,叫白錦衣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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