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刺破喉嚨!


    棕熊的身體狠狠一晃,怒吼聲變成咕嚕咕嚕的粗氣聲,晃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楚璟麟睜開雙眼,見勢,即刻拔下貼綁在褲腿上的匕首,狠狠刺進棕熊的心髒!


    這該死的畜生!


    撲上去,連刺三刀,滿身的血。


    同時,幾名周圍的侍衛尋著唿聲趕來,一眼便瞧見七皇子獨身一人,騎坐在足有四百斤重的棕熊身上,渾身染血,卻勇猛無比,皆投去驚異的目光。


    棕熊性情兇猛,體重龐大,會吃人,與獅子老虎這般猛獸別無二樣,尋常人若是遇見,隻怕必死無疑,竟被七皇子獨身擒獲!


    “七皇子獵得一頭棕熊。”


    “七皇子獵得一頭棕熊!”


    -


    黃昏的夕陽灑射在皇家獵場,如火如荼的秋獵即將到達尾聲,獵物堆放在各自的區域,看得人心潮澎湃。


    “大皇子獵了那麽多!”


    “三皇子也絲毫不差。”


    “看,攝政王的也不少!”


    文武百官熱議如潮,在夕陽的餘暉下,已經分不清是日頭熱,還是身體裏的血在滾,個個抹著汗,唾沫橫飛。


    禦史台的言官跪地道:


    “皇上,瞧秦少將軍所射的獵物,足有十五隻以上,他半月前又升了五品武將,臣恭喜皇上,又得良將!”


    兵部尚書邁了出來:


    “皇上,看樣子,今年的收獲比去年高了一倍不止,蒼天庇佑大楚,多生能人良將,此乃大楚之福,皇上之功。”


    這話好聽,但楚皇擺擺手,笑道:


    “朕的大楚,亦是眾愛卿、眾百姓的大楚,所有人皆有功勞!”


    嗚——


    侍衛吹響號角,彌漫整片山頭,宣告著秋獵結束。


    眾人策著馬陸續從林子裏出來。


    有的人喜笑顏開,戰績看似不錯;有的人皺著眉頭;有的三三兩兩在聊著什麽。


    楚棣遲所策的寶馬將夜,迎著夕陽餘暉,毛色鋥亮如血,無疑是人群中最顯赫的。


    “攝政王殿下收獲頗豐,成績不菲。”有官員拱手相迎。


    “想必又是名列前茅。”


    “您的騎射術在大楚稱第二,恐怕便無人敢稱第一了。”


    這話一出,周遭空氣微凝,不少人臉色微變。


    皇上還坐在上麵。


    大楚的第一,隻能是君王。


    楚棣遲揚起染血的弓,扔給隨侍,“諸位大人抬舉,本王隨手練練,難道還會跟年輕小輩們爭個高低?”


    那個大人覺察到失言,險些咬斷舌頭,賠了兩聲笑:


    “是,攝政王耳提麵命,是小輩們學習的榜樣。”


    說來也怪,攝政王今年不過二十三四,大皇子跟他差不多大,但那一身常年征戰沙場的沉穩氣場,反手覆掌間的權勢運轉,足足能壓製一切,官員服帖敬拜,幾乎沒人敢拿他的年紀輕視。


    楚皇看了過來,似無其事的笑道:


    “皇弟辛苦了一日,過來坐。”


    “臣弟領命,多謝皇兄。”


    禦林軍快速清點著每人的獵物,當場進行大聲通報:


    “楊世子獵得七隻,張小郡爺獵得九隻……大皇子獵得二十七隻!”


    眾人一陣嘩然:


    “這麽多,足足是張小郡爺的三倍呢。”


    “去年三皇子頭籌,也隻獵了二十二隻。”


    “看來今年的頭籌必定是大皇子!”


    六皇子牽著馬,驕傲地衝楚淵池揮手,“大哥,你好厲害!今年你肯定得第一。”


    楚淵池麵容溫和,低聲訓道:“小六,還未清點完,慎言。”


    很快,禦林軍又是一聲通報:


    “三皇子獵得二十七隻!”


    眾人驚訝。


    三皇子的獵物竟然與大皇子一樣多!


    這孰勝孰負,前後排名,可怎麽分?


    “沒想到我片刻不停的獵了一日,才能勉強與大皇兄齊名,大皇兄的騎射術,三弟佩服。”說話的三皇子身著一襲紫色的騎射服,墨發高高束起,一張白皙俊美的麵龐十分溫和,平易的像一位鄰家兄長,沒有架子。


    楚淵池看向他,道:


    “三弟箭術一絕,所言過謙了。”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同樣溫善的性子,就像一對關係極好的親生兄弟。


    隻是,又一道通報使氣氛推上高潮:


    “攝政王獵得二十七隻!”


    至此。


    清點結束。


    最多的獵物是二十七隻,卻同時有三個人,但頭籌隻能有一人,曦木鎏金弓也隻有一張,這該如何分?


    眾官員小心地看著皇上的臉色,陷入僵局。


    即便是設立三位頭籌,可無論將曦木鎏金弓獎賞給誰,都能彰顯出皇上的偏頗,也會牽扯到朝堂的動蕩。


    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他到底是屬意大皇子,還是三皇子?


    這可難辦了。


    楚棣遲飲盡一盞酒,道:“這一年來,大皇子與三皇子騎射術長進飛快,本王看在眼裏,甚是欣慰。”


    “本王身為長輩,便不參與這頭籌之爭,自願退出,隻是,頭籌隻有一位,你們兄弟二人打算如何分?”


    眾臣心底乍寒。


    攝政王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頭籌是因為他的謙讓,才能輪到兩位皇子嗎?


    他若想爭,依照他的實力,獵物早就不止二十七隻。


    他這話無疑在挑釁君威。


    這天下,這皇位,也是他拱手謙讓,才輪到如今的皇帝……


    楚淵池豈會不明白攝政王的意思?


    他與三皇子今日爭的是頭籌,明日爭的是儲位,將來爭的是天下。


    一旦讓步,三皇子奪得曦木鎏金弓,得皇上偏愛,朝中不少臣子聞到風聲,必定會暗中支持三皇子。


    若是不讓,他,三皇子,皇上,全都下不來台。


    這哪是秋獵?分明就是攝政王利用他們,挑釁楚皇,否則,攝政王的獵物怎麽可能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七隻?


    六皇子壓低聲音:“大哥,不能讓……”


    這邊,四皇子看向三皇子,輕輕搖頭,示意不能讓步。


    一場秋獵,諸位皇子的陣營分得一目了然。


    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成一派。


    三皇子,四皇子是一派。


    就在空氣僵持之際,三皇子楚西淩站出一步,拱手道:“父皇,兒臣是弟弟,願將頭籌讓給大皇兄,我們兄弟親如一體,永遠為父皇效力,不生嫌隙。”


    一開口,坦蕩的胸襟,大方的氣度也顯了出來。


    楚淵池緊隨之道:“父皇,兒臣是您的長子,理應周全事事,禪讓兄弟,兒臣自願退出。”


    楚棣遲倒了杯酒,添火道:


    “本王就說兩個侄兒懂事,皇兄確實教子有方,傷了誰的心都實在不忍,這頭籌不如一人一半來個公平?”


    楚皇臉上如常,袖中的手掌已經暗暗捏緊。


    天下不二主。


    頭籌,必然隻能有一人。


    今日若開了這條口子,來日,攝政王奪去半壁江山時,也言之鑿鑿了。


    攝政王如此逼仄的挑釁,就隻差拔了刀子,揮到他臉上來了。


    正在此時,林子裏,傳來侍衛嘶啞的喊聲:


    “七皇子……七皇子獵得棕熊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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