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道:「孫國安,你們當時怎麽迴事?」


    戴眼鏡的男人用手擦擦眼淚,努力迴憶:「團長,幸不辱命,我們抓到了毒販後,迴來的路上,忽然看到一群孩子,我感覺有詐,讓連長別下車。」


    「但是、但是......」男人迴想起當時的場景簡直是頭皮發麻。


    為首的小孩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手上拿著刀殺著自己身後的夥伴。


    這種狠辣,是他第一次在小孩身上看到。


    喬向野示意男人繼續說下去,「接著呢?」


    「連長想要下去,我當時腦子一懵自己先下去阻攔了,把孩子手裏的刀奪了下來,結果他腰間繫著炸彈已經在倒計時了。」


    當時已經來不及躲了,孫國安已經做好為國犧牲的準備,誰知道連長忽然跑上來把孩子一腳踢走,結果時間沒把握好,炸彈就這麽在眼前爆炸了。


    他因為有連長護著,隻受了點皮外傷,但是連長,渾身上下都是血跡,要不是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唿吸聲,孫國安以為連長就這麽沒了。


    「團長,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連長也不會這樣。」孫國安聲音低啞,嘴巴張了張,卻再也擠不出一句話。


    喬向野望著手術室的門,散發著低迷的氣息,那是他手下最看好的兵,明明這次完成任務他就有假期了。


    想到江行宴出任務前跟自己說的話:「團長,我快兩年沒迴家了,這次任務結束後,我要休假。」


    喬向野也答應了,誰知道命運弄人,好好的人怎麽就......


    在醫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喬向野忽然問道:「給他家裏人的補貼送到了嗎?」


    身後的政委點點頭:「送到了,行宴出發前還寫了一封信,應該送到兩天了。」


    「行,那就好。」


    喬向野不知道自己站了多長時間,等手術室的燈滅了以後,一個醫生說道:「人是救迴來了。」孫國安當場就哭了,心裏的巨石也落了地。


    「不過病人的傷勢不太好,炸彈餘威波及到他的全身,最嚴重的就是他的右腿,可能麵臨恢復不了的風險。」


    喬向野抹了一把臉,「醫生,我們現在能去看他嗎?」


    醫生搖頭拒絕:「現在還不行,我們要觀察一周。」


    孫國安心裏的石頭剛放下,聽到醫生的話,是又哭又笑,笑的是連長救迴來了,哭連長的腿可能這輩子也好不起來了。


    「叫人多來看著,他家裏人那邊先別說。」喬向野安排手底下的人輪流看護江行宴。


    跟在身後的政委低聲問道:「老喬,行宴的右腿......」


    「再等等吧,等人醒了再說,要實在不行,安排轉正,給他找個文職。」喬向野也不想放人。


    江行宴是有勇有謀,除了性子冷淡了些,其他的是沒得說,訓練拚命,出任務也十分的迅速,喬向野十分的看好他。


    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恐怕江行宴已經可以升職了。


    長興村,臨近秋季的傍晚已經開始轉涼了,半夜,楚桑寧忽然被一陣聲音驚醒,她披上衣裳打開門,發現不遠處的一個人影。


    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不說話,楚桑寧壯著膽子走近了,才發現是林秀芝。


    「大娘,您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人扒拉牆頭呢。」楚桑寧嚇得後背都出汗了,坐在林秀芝的身邊慢慢的緩神。


    林秀芝摩擦著手上的一張照片,看著天上的月亮,跟楚桑寧說話:「快要到中秋節了吧。」


    楚桑寧算了算日子:「嗯,快了,還不到半個月。」


    「半個月啊,宴哥的生日也快到了,唉——」


    林秀芝拭去眼角的淚,衝著楚桑寧笑了笑:「你趕緊去睡吧,我自己坐會。」


    「大娘,我陪您吧。」楚桑寧不放心林秀芝現在的狀態。


    「沒事,人總要往前看,再說了,行宴福大命大,老天爺肯定會保佑他的。」


    既然林秀芝都這麽說了,楚桑寧又迴去睡了。


    時間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林秀芝從一開始的緊張、萎靡不振到後來的淡定、平靜,好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早上上工期間,楚桑寧正努力的和雜草作鬥爭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一聲尖叫,一個女人沖賀悅陽走去。


    「你敢欺負我閨女,鬆手。」


    賀悅陽也不遑多讓,瞪著女人:「欺負她,你怎麽不說你閨女偷吃我的東西。」


    「你胡說什麽,我閨女才不稀罕你的東西。」


    賀悅陽皺起眉頭,走上前拉住一個女孩的手,從她口袋裏掏出了一塊餅幹,將不屑表現的淋漓盡致,「這是什麽,你們家應該吃不起這種餅幹吧,除了偷我的,還能從哪弄的?」


    女人護著小雞仔似的把閨女護在懷裏,沉默了片刻忽然唇角綻放一抹冷笑:「我們家再窮也不會偷東西,小丫更不會。」


    「那東西哪來的?難不成你們自己買的?」


    賀悅陽和女人的爭吵聲吸引來不少的人,大家看到小丫口袋裏的餅幹,對著她們娘倆指指點點,細細簌簌的聲音讓小丫無助的仰著頭。


    楚桑寧本來也不想多管閑事,但是女孩眼睛裏的可憐無助像極了一隻單純無害的小鹿,黑眸清澈,根本就不會做偷盜的事。


    她看著賀悅陽手裏的餅幹,忽然就笑了,湊近賀悅陽的身邊,壓低聲音說道:「賀知青,你這餅幹我怎麽看著也這麽熟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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