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年年送花開,花開年年送春風。


    過了年了,開了春,今年無論多少人叫周長嶺來去攆天燈,周長嶺都不會再去了!


    對不起!戒了!


    去年就因為一個不值錢的天燈花了好多錢!


    夠買一板車天燈!得不償失!再也不去了,這叫吃一塹長一智。


    感覺是一天天暖和了,但是就是不見晴天,陰陰沉沉的,像是老天爺在跟誰擺臉子。


    柳絮楊絮又飄起來了,桃花抽了芽,有的枝條上已經開了幾朵,粉粉的,惹人愛,梨樹翠綠的大葉子也慢慢舒展,白色的花應該快來了。


    仿佛這一切美好都與這古怪天氣格格不入。


    但是周長嶺不管這些,老爹去世一周年去墳地燒了紙錢,然後從那天以後,每天跑步去白集,張恆依舊耐心的教著他,隻是現在學的是觀麵相看手相,這個周長嶺學的更快!


    張恆都有些差異,發現這小子在這一塊兒應該算有點天賦,於是也就更用心教,毫不保留,絲毫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張恆教的用心,周長嶺學的開心,時不時拍拍張恆的馬屁,偶爾再送個夜裏野兔,就算沒有弄到野味也會帶點酒帶點肉過來,一來二去爺兒倆還真的成了忘年之交。


    抽煙喝酒算卦!人生三大樂事。


    日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指間的沙子,輕輕的快速的流逝了。


    一九七六年,陽曆三月二十八號,這天陰沉了許久許久的天空,終於下起了蒙蒙細雨,周長嶺也在隻得坐在家裏,不能去張恆那裏噴大空(閑聊逗笑),拿個本子複習複習跟張恆學到的東西,隨口還哼哼幾口戲劇,不時地還喝口茶,頗為悠閑。


    突然周長付抽著煙,愁眉不展。


    “你咋了?哥?我看你這是有事兒啊?”周長嶺放下本子,開口問道。


    “長嶺,你跟我一塊去公社一趟,俺爹不中了,咱倆一塊去買壽衣、孝衣…”


    周長付帶著哭腔跟周長嶺說道。


    周長嶺點一支煙點點頭。


    二人借了一輛自行車,急急忙忙趕到公社,把該準備的都準備了,然後迴家。


    到了家裏人還沒斷氣,正在交代後事,堂姐,長付,二堂哥長豐,每個人都囑咐幾句!


    爹娘一輩子,最放不下的還是孩子,彌留之際仍不放心,還要安排妥當。


    周長嶺沒想到最後老爺子還朝著自己伸手,趕緊走過去伸手握住老爺子的手:“大伯,你說吧,我聽著呢。”“長…長嶺…你們小輩的兄弟幾個…咳咳咳,兄弟要…團結!你聰明…還…還穩重謹慎,以後…要…要…要相互照顧…


    還有你娘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唿…唿唿…做兒女的,別記仇…”周長嶺認真聽著,點點頭。


    又聽到老爺子說:“作為兄弟,長民也有不對的地方,一奶同胞要相互理解…


    草木一秋,人活一世,親情恩情常記心間…”周長嶺眼眶濕潤,重重點頭!


    做兒女的別記仇,兄弟之間多理解,親情恩情記心間!


    “大伯,我記住了,我記住了。”


    “你是好…好孩子,我相信你都懂…咳咳…”大伯又說了一句,擺了擺手。


    周長嶺往後退了退。


    迴光返照之後,老爺子閉上了眼,留有牽掛,也帶走牽掛,留下哭聲一片。


    忙裏忙外,三天以後,大伯也入土為安。


    塵歸塵土歸土。


    人,來世上一輩子,容易嗎?好過嗎?在這樣的年代,不容易,不好過。


    吃不好穿不暖,受罪受累,但是與不會言語的動物相比,真的幸福多了,最少不會被無緣無故的殺掉。


    慶幸而悲傷,會說話的動物多活一段時間。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每天三點一線的周長嶺覺得自己的生活是被別人寫出來的流水賬,自己隻是演周長嶺這個人。


    當然這種想法隻能說他腦洞大。


    其實周長嶺的生活也沒那麽枯燥,他跟同齡人關係極好,少有說不到一起的,說好做事兒都不差事兒,大家也都願意相信他,覺得他聰明,熱心穩重,謹慎又細心,跟他一起玩不用操心,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隻是他自己忙著學算卦,沒時間跟別人一起玩罷了。


    至於話少?不存在的,周長嶺覺得自己其實很愛講話,隻是現在一個人住沒人講很多話,給人一種沉默寡言的樣子,跟這些個一般大的在一起都是吹牛打屁,抽煙喝酒他樣樣精通。


    三天過去了,第四天,四月四號,清明節,一直陰陰沉沉的天氣,突然撥雲見日,豁然開朗,周長嶺看到太陽出來,心情都好些,挎著個籃子去給老爹上墳。:“爹啊,我今兒給你多燒點紙錢,你在那邊別省著。沒見過的東西都買點!”


    周長嶺一邊給老爹燒紙錢,一邊又開始了沒完沒了。


    一九七六年,陽曆七月二十八號,河北唐山一帶發生強烈地震,河北人民生命財產受到巨大損失!


    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幾億人跟著為大地震遇難同胞默哀。


    一九七六年,是記憶中的痛點!是不願提起的時間點。


    等悲傷被流水的日子衝淡,一切都迴到軌道上,周長嶺就是白集學算卦,隊裏幹農活,家裏睡大覺。


    這日中午正在犯秋乏午睡的周長嶺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人很著急的叫自己。


    趕緊麻溜的起來開堂屋門,看見來人正是玉忠:“長嶺哥,你快跟我一塊去地裏看看。”


    玉忠不由分說拉著周長嶺就跑。


    周長嶺一邊提鞋這邊一蹦一跳的跑著道:“我說玉忠啊,你幹啥啊?慢點慢點,別急,你說說啥事兒?”


    玉忠還是拉著一邊跑一邊說:“哥啊,豆全中叫咱組(生產隊分組)種的樹還有豆子都給放倒了!給糟蹋了!我親眼看到是他,他不承認,說是你弄嘞!”


    “啥?我啥都不知道就是我了?我看他狗改不了吃屎,又來找事兒!走,修理他!記吃不記打的貨,還敢挑釁!”


    周長嶺一聽玉忠講的,小暴脾氣上來了,快步走向自己的組分的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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