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快到了,月還懸在樹梢,天色慾昏不昏,幽藍深邃,隔著夜色,看不見權持季的表情。


    突然,權持季拿出火摺子點燃火光,虎頭刀的刀鋒淬了火,帶來的熾熱浪潮在因子虛臉上輕輕拂過,那刀高高地被權持季扔了出去,點燃了數百米的狼煙。


    火光點燃的一瞬,因子虛看見了權持季的臉,低眉順目,收斂殺氣,眸光真誠而熱烈,就好像在廟堂之間跪拜他唯一的神明。


    「你走吧,因老闆。」


    權持季似是解脫。


    因子虛:「???」


    唉唉唉,不是,他現在不想走啊。


    第67章 以後個鬼啊


    因子虛不理解,因子虛大為震撼。


    在因老闆的想像裏麵,權持季就應該是提著六尺長的大刀過來要他狗命,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而不是……不是和現在一樣,像拜佛一樣恭恭敬敬地讓自己好手好腳地離開。


    「見鬼了。」因子虛喃喃一聲,抬頭懵懂地看向權持季,身後狼煙滾滾,他嗆出了兩聲幹咳,呸了呸舌頭,想把飛到嘴裏的狼菸灰燼吐/出來,下一秒就被權持季攔腰抱住,身子一輕,就坐到了權持季的馬上。


    因子虛大事不妙。


    不對啊這,他真的不想走。


    「先生,狼煙可以滅了。」


    搞得因子虛咳得更加猛烈了。


    「咳咳……先生。」隔著狼煙,因子虛看不清權持季的表情,他慌忙把手放在權持季的小臂上,用力攥了攥,另一隻手一下就抓住了權持季遞到他手上的韁繩,他一個鯉魚打挺,控製住了馬上就要揚帆起航的馬,對著權持季急促地解釋道:「在下沒有想走。」


    他一笑,白玉一樣的皮膚在月色照應下也是透亮,劉海雖然髒亂,但是乖乖巧巧地被撩到耳後。


    沒有了遮擋,那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目就更加光彩照人,就像是月下蠱惑人心的妖怪一樣。


    因子虛壓低聲音,含糊的聲線傳入權持季的耳道,黏糊糊的,就是在可以迷惑蠱惑人的味道,最擅揣測人心的狐狸不過如此,因子虛向來很能應用自己的任何優勢,他眯眼道:「先生,你還想和在下洞房花燭嗎?」


    但是權持季還沒有昏頭到被因子虛輕飄飄的兩句勾/引牽著鼻子走的地步。


    他一把抓住了因子虛的下巴,簡直是怒不可遏:「不走?你就不怕死嗎?這裏是吃人的皇城,你就隻有這一次機會了,管你是許沉今還是因子虛,走吧!太子的死還沒有給夠你教訓嗎?」


    「因老闆,你聽好了,這裏不需要你了,趁著我還沒有後悔,走吧。」


    這是近乎哀求的命令。


    沒有別的原因。


    如果許沉今隻是許沉今,不是因子虛,也不是書生,該多好?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叫人瘋魔。


    「在下偏偏要留。在下留在這裏對先生來說也要劃算不是嗎?我有黑糧的門路,我是叫人敬佩的許沉今,我掌握朝裏所有的消息,這些,都可以提供給你,先生不想要嗎?就連在下都長這一張讓先生不討厭的臉,不是嗎?隻有在下在這裏,先生才能呆在皇城,我是你扮豬吃老虎的那層羊羔皮,我在這裏對先生你來說,是最最劃算的。」


    因子虛偏偏不是一個耳根子軟聽勸的,他探頸子,就這權持季還掰著自己下巴的指頭把自己往權持季那邊送,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就叫權持季失了神。


    因子虛剛剛還貼著自己嘴唇的唇飽滿紅熟。


    此刻,因子虛牽著嘴角得意洋洋,吊兒郎當的腔調:「在下淺薄,牡丹叢下死,做鬼也風/流,樂意留在這裏,樂意和你呆在一處,樂意和你成親。」


    他是登徒子,權持季卻生生熬紅了耳朵,咽了咽唾沫。


    明明知道因子虛就是在胡說八道混淆視聽,他卻還是心如擂鼓小鹿亂撞,真是亂了套了。


    權持季原來就不夠堅定的內心瘋狂搖擺不定。


    要是因子虛呆在這裏,因子虛會死,自己在各方得審時度勢下也許會殺了書生。


    可是把人放走,權持季捨不得。


    他已經孤身一人好久好久,就算他這個生來就在在地獄,也想有人作伴,這就是一個卑微到了骨子裏麵的願望,也不可以嗎?他就應該一個人瑀瑀獨行嗎?


    明明……因子虛自己也願意的,不是嗎?


    惡意在發酵,誰也攔不住,權持季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無措地張開空空如也的掌心,好像在出神思考著什麽,唇上的這點疼痛讓他清醒,他看向因子虛的眼神帶上了意味不明的不由分說。


    權持季終於下定決心,寬厚的手掌在馬背上重重一抽,晦暗不明的眼沒有看向因子虛,隻是鄭重出聲:「我的馬都是戰場上帶過來的,我沒辦法把軍營裏麵的戰士帶來,但我的馬也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它在我這裏,和最忠誠的戰士沒有分別,你知道嗎,戰士隻會聽從將軍的命令,它會帶你出去。」


    因子虛發出一聲尖叫,身下的馬開始瘋走,他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也無能為力,被馱著一路狂奔。


    因子虛欲哭無淚,救大命。


    隻能說權持季確實馴馬有方,任憑因子虛在馬上扭成麻花,聲嘶力竭的拽著韁繩也沒有用。


    這馬願意活活勒死也不受因子虛控製。


    權持季迴頭聽著化龍江的波濤聲,啞笑,心裏自嘲: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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