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你不能拋下我。」


    洛星洲點頭:「我不會拋棄你。」


    他當然不會,這是他養活的孩子。


    後來淩野變卦了,alpha陰晴不定,知道自己無力迴天,反而開朗起來。


    「哥哥,丟下我吧。」


    「我親近你,隻是讓你保護我。」


    「哥哥,你走吧。」


    洛星洲讓他閉嘴,眼眶卻忍不住發熱。


    淩野乖乖閉嘴,沒有再說話。


    太陽升起的時候,洛星洲背著alpha來到了出口,他很高興,他轉頭和淩野說話,背上的人卻悄無聲息。


    那一刻,洛星洲累到了極點,精神支柱倒塌,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鉛黑的烏雲密布天空,下雨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


    他和淩野摔在大雨裏,僅剩的那隻手也終於脫力,淩野躺在泥濘的地麵,麵容沉靜,仿佛睡去。


    洛星洲仰著頭,說不出話,大雨淋在臉上,和血淚混在一起。


    他脫下外套,蓋在淩野身上,一言不發地坐在原地,直到這場大雨停歇。


    他的兩隻手都廢了,帶不走淩野的身體,研究所的人會追上來,排行首位的主神,死後也是研究所的資產,他們會挖走他的腺體,泡在五顏六色的液體裏,用他的基因製造出成千上萬個仿製品,用盡一切方法製造出第二個主神,第二個傀儡。


    洛星洲愣愣看著淩野蒼白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活過來一點,他用僅剩的,戰慄的左手,從腰間抽出了利刃。


    他才不會讓那群瘋子帶走淩野的腺體。


    因為在奪走淩野的腺體之前,洛星洲就會毀掉它。


    他紅著眼眶,吻了吻淩野的額頭,眼淚滴落,落在淩野的臉頰。


    「對不起……」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對不起……」


    利刃刺進alpha的腺體,他的唿吸越來越粗重,視線被眼淚模糊,恍惚中,他好像看見alpha睜開了眼睛,流著淚問他為什麽。


    「對不起……」他無法自抑地喃喃,分不清現實還是迴憶,他看著淩野的軀體慢慢遠去,心髒抽痛,唿吸困難。


    掙紮著,意識如溺水之人對抗洪流,白光鋪滿視野,他喘不過氣,而下一刻,他猛地睜開了眼。


    視野逐漸明朗,他對上了淩野詫異的雙眼。


    「哥哥?」alpha低聲叫他。


    大口喘氣,嘴唇翕動著,洛星洲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眼眶泛紅,攥著淩野的領口,幾乎在祈求:「對不起。」


    淩野一愣,他從來沒有見過洛星洲這麽脆弱的樣子,隻要輕輕一推,就能讓他粉身碎骨。


    「哥哥,我說過,別說對不起。」


    他傾下身,用嘴唇去碰洛星洲的嘴唇,安撫著發抖的omega:「沒事了,哥哥,我在這裏。」


    雖然粉蜘蛛最後的精神幻想給他們爭取了時間,控製了洛星洲的意識,但很顯然洛星洲做了一個不太美好的夢。


    洛星洲慢慢冷靜下來,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破舊的環境,狹窄的床鋪,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塑料味,布滿灰塵的窗戶把窗外的夜色隔成朦朧一片。


    「這是…哪裏?」他遲疑開口,卻發現嗓子有點啞,唿吸滾燙。


    「旅館,」淩野撥開他汗濕的額頭,解釋,「入住不用身份證,沒有人查得到這裏。」


    聯盟的人還在追查他們的行蹤。


    淩野眼下兩道烏青,說話放得很輕:「你睡了兩天一夜。」


    失血,高燒,意識模糊,心動過速……沒人知道omega是怎麽熬過這兩天的。


    意識迴籠,洛星洲後知後覺:他和淩野進入遊樂園執行任務,遇見了黑皇後和粉蜘蛛,被國際生物聯盟通緝,再然後瘋鋸子異化,他被感染子彈擊中……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昏迷的時候,好像一直有人在他耳邊說話,叫他哥哥。


    他垂下眼,腰腹的傷口也被包紮好了,對上淩野的目光,他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為什麽,我沒有異化?」


    淩野一愣,聯想到了瘋鋸子的下場,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旅館的燈光很暗,用的是老式的螺口鎢絲燈泡,一隻飛蛾圍著它打轉。


    「離開之前,安許對你使用了『精神幻想』。」


    精神幻想隻能防止遺忘者精神崩潰,所以洛星洲夢見了過去,而且是最深刻,最堅定的過去,但精神幻想無法抵禦汙染,還是說不過去。


    感染子彈能讓s級的遺忘者在三十分鍾內異化,瘋鋸子五分鍾就感染了整座遊樂園,他們是眼睜睜看到過的,為什麽到了他這裏,感染子彈反而失效了。


    他想不通。


    「嘶……操,」他輕輕一動,腹部的傷口牽扯著疼痛,腦袋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淩野板著臉按住他。


    「麻醉藥效已經過了,疼,別動。」


    腦袋昏昏沉沉,洛星洲已經不想思考了。


    他躺在被子裏,體溫很高,眼神卻不受控製地盯著淩野,對方身上就像有一方磁極,正好和他身上的相反。


    太奇怪了。


    洛星洲舔了舔嘴唇,他嘴唇缺水發白,淩野把溫水遞到他嘴邊,洛星洲就著喝了一口,喉嚨終於舒服了,卻還是像缺少什麽東西一樣,愣神中,水液順著嘴角流下,他下意識張嘴,舌頭卷過淩野的指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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