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迴家,劉曉紅最先看到不是爸爸、媽媽,也不是哥哥、姐姐,而是幾年未見奶奶劉王氏、大姑劉大梅。


    劉曉紅停了三秒反應過來,叫人:“奶娘、大姑,你們怎麽來了?”


    劉王氏沒有說話,不知道是鼻子還是嘴巴,嗯了一聲。


    劉大梅陰陽怪氣地說:“呦,這是曉紅嗎?幾年沒見,越來越像城裏人了。”


    劉曉紅笑笑,點點頭,全當沒聽見,徑直往裏麵走。看到哥哥劉大誌正靠在他最喜歡的那個沙發的一角看電視。


    劉曉紅:“哥。”


    劉大誌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看電視。她把自己準備的禮物,放到劉大誌的麵前,然後去廚房,給正在忙碌的媽媽王光英幫忙。


    劉曉紅下巴衝著外麵抬了一下,問:“媽,她們這是來幹嘛?”


    王光英:“要錢。”


    劉曉紅:“要錢?養老錢,我爸不是一直都是按月打的,即使他下崗了這麽長時間,也從來沒有少過一次。”


    王光英:“不是那個,是要錢看病。”


    劉曉紅:“看病?誰病了?我奶嗎?”


    王光英:“嗯。”


    劉曉紅:“要多少?”


    王光英:“30萬。”


    劉曉紅:“30萬?夠狠的啊?什麽病啊?用得著那麽多錢?我爸怎麽說?同意了嗎?”


    王光英:“同意啥?他兜比臉都幹淨,哪來的錢啊。啥病沒說,就說要錢,30萬,一分也不能少?”


    劉曉紅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會最後又要找她“借”吧?


    劉曉紅:“她們來幾天了?一直就那麽耗著?”


    王光英:“我想想,嗯,差不多一個星期了,一來就要給你打電話,你爸沒同意。你也別管,上迴你奶奶鬧過之後,我就你爸說好了,以後你奶奶的事,由他自己負責,想怎麽辦怎麽辦,想花多少錢,花多少錢,我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會管一分錢閑事。隻要她們沒鬧到我臉跟前,我就當自己看不見,聽不著。”


    劉曉紅無聲地歎了口氣:“媽,我永遠支持你!”


    王光英:“你平時不是跟你爸最親的嗎?不覺得我沒有良心嗎?”


    劉曉紅:“媽,我也是女人,我懂。月子之仇、帶娃之苦,一輩子都忘不了。”


    晚上劉大軍迴來,剛一露臉,就被劉王氏叫到了跟前。


    劉王氏:“大軍,你看,我們也來了這麽長時間,也該迴去了,那三十萬,你看啥時候給我們?”


    劉大軍:“娘,我不是和您說過了嗎?我沒錢,真的沒錢,上哪弄三十萬給你。”


    劉王氏:“你怎麽可能沒錢呢?那麽大生意,人家一天都能賣好幾萬。我就要30萬看病,你都不願意嗎?”


    劉大軍:“娘,我那門麵是租的。前段時間孩他媽生病已經花了不少了,大誌病著那麽長時間,一直都吃著藥呢,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好,我不得給他存兩個?”


    劉王氏:“大誌這病,一時半會估計也好不了。你不如先把錢拿來給我看病,你再慢慢給他攢。”


    劉大軍:“娘,大誌遇到那樣的事情,已經夠可憐的,你不說幫襯一下,也不能拖後腿吧?您不是病了嗎?h市的醫院肯定比家裏的好,醫生也比家裏的先生技術高,不如咱們先看病,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說?”


    劉王氏:“我當然知道要看病,可是錢呢?沒錢怎麽看病啊?”


    劉大軍:“您哪不舒服?我先送您去專門治這個的醫院。”


    劉王氏結結巴巴地說:“我渾身上下,哪都不舒服。你不是忙嗎?用不著你,有你姐呢。你把錢給我,我自己去。”


    “娘,我就是再忙,給您看病的時間還是有的。店裏麵,讓孩他媽看著,我陪您。”劉大軍說著說著,眼淚都要下來。可是旁邊站著的王光英、劉曉紅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王光英看著丈夫,顧不上兒子,圍著婆婆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劉曉紅卻擔心劉大軍被那娘倆騙了,提醒道:“姑姑和奶奶既然來了這邊看病,爸,您就得把她們照顧好了。咱們可不能讓她們自己去住院啊?不然您成什麽人了?傳迴村裏去,人家會怎麽看您和我媽?”


    劉大軍連連點頭:“對對對,娘,您哪不舒服,在家的時候拍的有片子嗎?證件一起給我,我現在就去給您找最好的醫生、掛號。”


    劉曉紅:“對啊,奶奶得的什麽病啊?”


    劉王氏:“就是胸口疼,老毛病了。”


    “那就是心髒有問題了,這可不是小毛病,得盡快去看。我現在就去打聽一下,哪個醫院的醫生比較擅長治這個病。”說著,劉大軍就要往外走,被劉大梅一把拉住。


    劉大軍邊說邊掙紮:“姐,有啥事等我迴來再說。”


    劉大梅:“大軍,醫生說,咱娘的病得靜養,不能著急。”


    劉大軍:“家裏的醫院肯能是條件不夠,技術不好,既然來了大城市了,咱就得裏裏外外、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然後再按照醫生說的,好好治。”


    劉大梅:“不是,大軍……”


    劉曉紅:“大姑,您不懂。其實人啊,就跟那機器一樣,時間長了,不是這個零件壞了,就是那個零件壞了。咱們檢查一下,看看哪裏有問題,該修修,該換換。可不能拖著,不然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煩了。”


    劉王氏:“醫院又不是啥好地方,我說不去,就不去,我又沒病。”


    劉曉紅:“奶奶,您別害怕啊,咱就是做個檢查,不疼不癢的。您來都來了,順便檢查一下就是嘍,有沒有病,您說的可不算,得聽醫生的,咱不能自己給自己看病,您說是吧?”


    劉王氏:“大軍,我說我不去,不去,聽不懂人話嗎?我就是裝的,這你都看不出來嗎?”


    劉大軍崩潰了:“娘,您這是幹啥?大老遠坐車跑300裏地過來鬧,就是騙我玩的?圖啥啊?”


    劉王氏:“圖錢啊,你眼瞎啊?這都看不出來嗎?我都跟你說了,我要錢啊。30萬給我準備好,明天我就迴去。”


    劉大軍:“我哩親娘啊,不然您把我賣了,看看我能值多少錢?您都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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