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老板看到這活閻王離開,長舒了口氣。


    不明白南宮將軍為什麽要找剛才那幾個人,他們普通到不能在普通了,以他麽多年看人的經驗,也看不出這幾個人有什麽特別的。


    要說特別,也就那個小男孩一家三口是最特別的。


    幾個人容貌細膩,做派斯文,沒有普通人身上的滄桑,男人一雙眼睛更是精練迫人。


    而小男孩年紀雖小,卻是從容淡定,眉宇間又有絲貴氣,不過因為想隱藏什麽而總是低著頭。


    不找這樣的人,反而找那二女一男明顯是仆人帶著生病嬰兒的人是怎麽迴事?


    南宮將軍是想幹什麽?


    店小二湊到旁邊嘿了一聲,“老板,你說這一行人是不是怪得很,那小娃兒打了南宮將軍的臉,抱著娃的婆子快嚇死了,卻還能穩如大山,不忙不急的迴房了,像給鬼架著走似的,老板,今天的事好詭異啊。”


    客棧老板的心髒一抽,沒好氣的瞪著他,“呸呸,你說什麽胡話,咱們這陽氣重得很,哪裏來的鬼,幹活去,別說些有的沒有的。”


    罵走了店小二,老板心裏越發的不安了。


    心一橫,腳一跺,他小跑著趕緊上樓去敲梅若林睡覺的客房,不能在讓這些人住在這裏了。


    屋內。


    聽到老板要攆人,翠萍慌忙的陪笑,“店家,我們孩子還生著病,這時候趕我們走不是要孩子的命嗎,剛才是個意外,大將軍也沒怪我們不是,我們在住一天,明天一大早等小姐病好一點我們就走。”


    老板這才聽明白,驚愕的指著梅若林,“小姐?這不是你們的孩子,難不成你們是拐了主家的孩子逃跑到這來的?我就說,你們不像一家人,那有正經人家會跑到我們這兵荒馬亂的地方,我要報官。”


    許伯出來攔住他,冷聲哼道,“我們小姐是去銀釧見親戚,什麽拐不拐,你要在胡說是想挨打嗎。”


    說著就舉起了拳頭。


    有時候拳頭比說話管用。


    客棧老板嚇了一跳,慌忙堆起笑容點頭哈腰道,“別打別打,我這不是隨便說說嘛,客人別生氣,我們做生意的和氣生財,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就當沒看到,剛才是我糊塗了,你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午飯想吃點什麽,我叫廚房做了送上來,還有什麽需要你們盡管吩咐。”


    果然是做生意的,見風使舵的本事也超群。


    翠萍鬆了口氣,剛才一驚一嚇的,眾人也的確餓了,便叫了一桌子的菜。


    那老板慌張的去了。


    許伯卻眼中精光閃爍。


    不一會,飯菜送來了。


    就在這時,床上躺的著小嬰兒睜開眼睛看著端上桌的飯菜,剛想說什麽,許伯卻抽出根銀針在飯菜裏攪拌。


    銀針並沒有什麽變化。


    翠萍幾人到是很驚訝,誇獎他的小心慎重,許伯夫妻卻苦笑一聲,這一路逃亡,不小心早死無數次了。


    兩人看了眼


    梅若林微微瞥一眼,伸出肉嘟嘟的手揉揉燒透了的臉蛋,歎了一口濁氣。


    銀針最多隻能測試砒霜這樣的毒藥,拿來試迷藥,有用才見鬼。


    但她沒有出聲,而是繼續閉眼睡覺。


    果然,剛吃了飯沒多久,所有人都毫無知覺的躺下了。


    不多時,窸窸窣窣的二個人影打開他們的房間,看著倒在桌上的所有人,二個人影露出會心一笑,他們早就在這一行人進店時,就看到他們沉甸甸的包裹,特別是那一家三口的包裹,銀子撞擊的聲音快把他們的耳朵震聾了。


    而這兩個人影就是店老板跟小二。


    沒有人知道客棧老板有一個特殊的能力,就是耳力比狗的耳朵還要靈敏,許伯一家的包裹的確有不少銀子。


    不過他們的銀子包在衣服裏,並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就這麽細微的聲音竟讓客棧老板聽得心肝打顫。


    能在常常發生兵荒馬亂的這地方開店的人,哪有什麽普通人,能把客棧開下去,光會做生意是不行的。


    那得會黑吃黑,會做些外活賺外快。


    像翠萍這一行人明顯就有問題,這不就是屁股不幹淨的肥羊嗎。


    老板到床上去搜行李,小二去搜其他人的身。


    才摸到床邊,一下子看到床上的小嬰兒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像貓兒一樣的黑瞳裏散發著奇異的笑意。


    老板嚇得心髒差點都麻痹了。


    他拿起刀子虛晃兇道,“小東西別看老子,小心老子砍死你……別以為你是小孩老子就不敢砍你,死在老子手上的人多了去了。”


    “老板,你在說什麽?”


    店小二也被嚇了一跳,趕緊小跑了過來,“老板,你小聲點……”


    當看到梅若林那看戲的表情時,店小二也是嚇得半死,“這娃兒怎麽……怎麽笑得好是詭異。”


    客棧老板迴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怒道,“狗日的,一整天你就胡說八道,以後少到瞎子那聽鬼怪話本,幹咱們這一行的還怕鬼怕妖怪,你在敢胡說,老子讓你見閻王去,哼,一個小娃兒,老子會怕?搜到錢沒有。”


    店小二被打的頭昏腦脹,不敢再多話,又繼續去搜翠萍他們。


    客棧老板眼珠子一轉,打量了梅若林幾眼後猥瑣的哼道,“長得不錯,可惜你病的厲害,要不然賣到勾欄裏也能賣幾個銅板,現在,你反正活也活不了,老子這就送你重新去投胎,不用受罪了。”


    他拿起旁邊的被子狠狠壓到梅若林的臉上。


    突然,兩根藤條從梅若林身上冒了出來,猶如利劍,噗嗤,一瞬間刺穿了客棧老板的胸口心髒上,接著,藤條纏住了他的身體。


    骨頭碎裂的哢嚓聲響起。


    客棧老板還沒來得及慘叫。


    不過瞬間,他身體就扭曲成一條細長的麻花,接著,血肉橫飛如同地獄。


    不多時。


    最後地上隻剩下一攤血水。


    店小二保持著搜刮的動作,如同木頭人似的看著這一切,眼珠子突了出來驚恐無比,梅若林撐著身體坐起來。


    冷冷盯著他。


    稚嫩的聲音響起。


    “生著病呢,本不想動殺戮,竟有人非要逼我……嘖嘖,上趕著死的人也不是第一迴見了。”


    店小二麵如死灰,整個人如麵條軟了下來,想求饒,卻怎麽也出不了聲,喉嚨裏隻能發出咯咯無意識的驚恐的咕嚕。


    噗嗤,胸口被穿透。


    ——


    翠萍一行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房間裏沒有任何變化。


    外麵不少人叫嚷嚷的要退房,卻因為找不到老板而喧嘩不止。


    精神萎靡的梅若林也醒了過來,把昨夜發生的事大致交代一番,雖然她隻是大概說了下經過,可所有人還是倒吸了口涼氣。


    此時,小男孩一家子再次震驚,對翠萍懷裏病怏怏的小嬰兒又敬又畏。


    梅若林若厲害,說明他們就越安全。


    之前他們一直很謹慎,即使打算跟在梅若林身邊也沒有特別說明自己的姓名。


    而現在,他們在沒有任何顧忌說出了名諱。


    小男孩叫許裴炎,許伯叫許世菖,那美貌婦人就是淑玲。


    眾人也沒有懷疑名字的真假。


    唯有梅若林眯著眼睛瞟了他們一眼。


    外麵吵鬧越來越大。


    話不多說。


    眾人匆忙收拾行李悄悄的離開,連多交的房錢也沒有去要。


    客棧老板跟店小二是本地人,家裏還有妻兒老小,聽到自家男人不見了就知道他們定是打肥羊失手,哭天搶地的報了官。


    很快,客棧就被官差給包圍了。


    這邊……


    弱小的嬰兒身體讓梅若林的精神力非常難受,隻能強迫自己睡覺。


    馬車上,許伯緊緊抱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包裹,手指在包裹的底部悄悄摸了摸,露出放鬆的臉色。


    旁邊的小裴炎沒在意父母的神態,反而擔心的盯著梅若林越發燒得紅紅的臉,眉頭緊緊皺起來。


    突然,他看向車外麵一處,立馬拍著馬車,“停下,快停下……”


    聲音急促又帶著不怒而威的稚氣命令。


    趕車的午老四下意識的停下,剛迴神的問什麽事,卻見車門一開,一道小身影跳下車,急速向旁邊寫著‘醫’字的門房衝進去。


    午老四哎呦一聲,“小哥,那醫師我請過,他們不會給小姐看病的……”


    他的話還在嘴邊,就見小裴炎已經衝進了醫館,車子裏的眾人也連忙下車追了過去。


    剛到門口,就見裴炎已經抓著一個老頭子的胡子,將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老頭脖子上,正厲聲冷吼,“治不治……你治不治。”


    許伯竟然沒有阻止兒子,反而拉住了要過去的妻子向別的人搖搖頭,等著看結果。


    那老頭子疼得齜牙咧嘴,又驚又怒,“不治,老夫難道還要受你一個小兒的威脅,你父母在何處,叫他們出來跟老夫說話。”


    “他們不需要跟你說話,小姐的病,你不治也得治,治不好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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