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了巴黎皮埃爾才知道,原來姐姐伊莉莎白並沒有遭到姐夫的毒打,而是伊莉莎白騙他的。


    伊莉莎白解釋說,有一個男人找到她——聽口音像是美國人——那個男人和她說,隻要伊莉莎白按照那個男人的想法給自己的弟弟皮埃爾寫一封信,她就能得到三萬法郎的報酬。


    伊莉莎白動心了。


    她出身於沒落貴族,父親卻為了錢把她嫁給一個新型的資產階級小貴族,而嫁過來之後伊莉莎白才發現,丈夫吃/喝/嫖/賭無一不幹,簡直是個再糟糕不過的人。


    更糟糕的是,她的丈夫能夠發跡不過是個意外,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而過了風口,豬自然就掉了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生意逐漸慘澹,丈夫的花錢卻依舊大手大腳,當初唯一能算得上優點的資產也被丈夫揮霍的所剩無幾。家中沒了經濟來源,爹又不管他,伊莉莎白隻能靠著弟弟皮埃爾偶爾寄來的錢艱難度日。


    三千法郎,伊莉莎白已經好久沒見過這麽多錢了。而得到這麽多錢財,所付出的不過是將弟弟騙迴來。再加上自己也確實是很久都沒有見到皮埃爾了,伊莉莎白遍答應寫出這封信。


    皮埃爾得知自己被騙後馬上迴到凡爾登,結果就聽到了讓他吐血的消息——凡爾登清掃隊以極低的價格解除了和華工的合同,把這些失去積蓄的華工騙迴了家。


    皮埃爾氣的要找約瑟夫理論,但是阿德爾摩隻和他說了一句話——


    「事情已成定局,晚了。」


    皮埃爾罵罵咧咧。


    皮埃爾真不明白:「你來這裏做什麽,非要眼睜睜地看著福貴他們徹底離開才放心?」


    阿德爾摩摸著胸前的十字架,說道:「來告別,不行嗎?」


    皮埃爾覺得阿德爾摩真虛偽:「又不是你提出提前解除合同、把華工們騙迴家的時候了。」


    話音落下,皮埃爾想過阿德爾摩的很多種迴答,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阿德爾摩會對他說:「嗯對,確實不是了。」


    皮埃爾:「……」


    神經。


    ******


    郵輪的鳴笛聲響起,尖銳的聲音催促著還未上船的人即刻上船。趙自牧沉吟半晌,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分別的時候就在眼前了。


    他抓住福貴的手,唇動了動,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最終,趙自牧隻說了一句:「一路平安。」


    福貴笑著點頭,他傾身抱住趙自牧,在趙自牧的耳邊說道:「我在國內等你迴來。」


    趙自牧伸手環住他,最終還是依依不捨地放開福貴,目送他走上郵輪。


    很快,郵輪揚起風帆。海邊風大,吹得風帆獵獵作響。福貴仰起頭,看到在空中不停飛舞的龐然大物,忍不住想起五年前他來到法蘭西的時候,那天的風也像今日這般大。


    福貴站在甲板上迴頭看,一眼就看見趙自牧正笑著衝著他揮手。趙自牧站在人群中,福貴確一眼就能認出。


    他衝著趙自牧揮了揮手,大喊一聲:「再見!」


    郵輪已經距離岸邊有一段距離了,福貴站的高,離岸邊又遠,趙自牧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漸縮小模糊。


    金燦燦的暖陽打在岸邊,眼前的景色一陣模糊又清晰,這一刻,一切景色都在福貴的眼中模糊,趙自牧的身影卻更加清晰起來。


    一片模糊不清的世界,隻有趙自牧是唯一的焦點。


    隱約間,福貴看到趙自牧正對著他揮手,他的嘴唇動了動,但是傳來的聲音卻被海浪聲淹沒,再加上聽力不好,以至於福貴已然聽不見趙自牧的話。


    福貴覺得有些可惜,但隨即卻又釋然。他想,趙自牧想對他說的話早已說過了一遍又一遍,現在也不是老調重彈,想來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大概又是「一路平安」「一帆風順」這樣的吉祥話。


    想到這裏,福貴頓時便笑了起來。他看到趙自牧笨拙地表達,看到趙自牧珍貴心意,也看到他們的未來——


    福貴衝著趙自牧揮揮手,他努力向前傾身,希望趙自牧能將他看的更清楚一點。他衝著趙自牧大喊:


    「我在國內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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