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川不知道是茹姨把什麽都算計到了,還是這對夫婦在跟他玩調虎離山計,他前腳才往水壩前方迎向坤叔,後頭就出了事。


    若不是後來他心生警惕,讓賀端宸給他哥打了個電話,恐怕他跟賀端宸,現在都還在楓樹林另一端的水庫,尋找著茹姨的影子。


    坤叔說,茹姨本來是跟著他一起在楓樹林後邊的水庫釣魚的。可是,他釣魚釣的太認真,以至忽然迴過頭的時候,不見了茹姨的行蹤。


    他說,他從山路那邊開車過去的時候,有看到徐暮川他們的影子。所以,在他遍尋不著茹姨的時候,直接就過來向徐暮川他們求救旎。


    他還說,茹姨的情緒一直都不太好,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敢反駁她太多。她說什麽,他都願意配合,他說,楊雪媛哪天走了,他的後半生隻剩下茹姨相伴。他不想讓他的老伴出事,這裏到處都是水庫山溝的,他怕茹姨想不開,要做傻事。


    這些,都是坤叔的說辭,在他跟賀端宸陪著他去找茹姨的時候,他著急彷徨的要命。


    徐暮川現在不想去判定他這些話的真假,他隻想把他懷中的人兒先安頓好。


    他抱著她,同樣濕漉漉的兩具身體,緊貼著。徐暮川使勁的將她往自己的胸口粘著,好像唯有這樣,才能把他剛剛被嚇空的心,壓迴到原處鞅。


    顧以澈臉色灰白,在徐暮川抱著紀唯寧過來的時候,他從地上躺著的茹姨身旁直起身子,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到紀唯寧身上。


    徐暮川沒有阻止,紀唯寧也沒有拒絕,她的身子極冷,就連徐暮川自己的身子,也是一片冰涼,她急需一件厚實的外套,為自己緩緩冷意。


    茹姨躺在地上,經過瞿安和顧以澈的急救措施,唿吸尚穩,隻不過,人已昏迷。臉上手上被顧以澈踹出來的傷,經過深水的浸泡,更顯可怖,有幾處地方,還滲出了好些血水。


    徐暮川視而不見,抱著紀唯寧的身子,沒有停下來看一眼的想法。當然,也是因為他知道,自有瞿安會為他善後。


    他的這幫兄弟,瞿安,賀端宸、還有寧呈森、甚至是因為賀端宸的關係而漸漸熟絡的賀端翔,都是可以生死相交的知己。


    把事情拜托到他們身上,不可能讓自己失望。


    此刻,他不管這對夫婦是什麽人,不管他對楊雪媛有幾分愧疚,在他們幾乎要讓紀唯寧命懸一線之後,說老實話,再多的仁慈,都已經不夠這對夫婦消遣。


    即便今天的事,坤叔真的是被蒙在鼓裏,可茹姨的心,陰狠的足夠讓人畏懼。


    沒錯,他是對楊雪媛有愧疚,但對她的這份愧疚,絕對不足以讓他用一個紀唯寧,或者讓他用此生的幸福去賠。


    隻不過,當他即將要越過那對夫婦過去的時候,他能攥出水的褲腿,卻是被跪坐在茹姨身旁的坤叔,攥住。


    坤叔阻去了他的步伐,直起身子,在他和紀唯寧麵前,深深鞠了個躬,滿臉的滄桑無奈:“對不起徐先生,對不起紀醫生。今天的事,是我家老婆子的罪過,可是能不能麻煩徐先生,幫我把我家老婆子一起送進醫院去。這裏離路邊遠,我一個人恐怕搬抬不動。”


    徐暮川緊了緊抱著紀唯寧身子的手,眉眼未動,隻淡聲:“我的朋友會幫你。”說完,再次提步,想要越過坤叔往前走。


    “可是我家老婆子現在滿身是傷,一動不動的,萬一路上出點意外,我將會失去下半輩子活下去的欲*望。”坤叔急切的喊出了聲,語音悲慟:“徐先生,我家老婆子需要一個醫生的陪伴,所以能不能麻煩你,跟我走這一趟?你本就是一個心懷仁慈的醫生,不能見死不救啊!”


    坤叔喊的悲戚,徐暮川隻得頓下腳步,側頭睨了眼躺在地上的茹姨,她的身上蓋著坤叔的上衣,幾秒過後,視線迴看坤叔:“隻是些皮外傷,要不了命。”


    “徐先生,她的傷口在流血,她需要止血啊!而且我不知道她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你就不能看在雪媛的麵上,原諒一個在精神上長期抑鬱的母親嗎?”


    一個五十多歲的滄桑男人,為了自己的妻子聲聲請求,瞿安看了,也是心裏不得勁。摸了摸鼻子,他瞅了眼身旁的罪魁禍首顧以澈。


    哪知,他卻是沉了整張臉,咬牙切齒:“她該,瘋子一個!若不是我反應快,被咬到的就是何顏希的脖子,而不是腳踝。這哪裏是精神抑鬱,我看簡直就是精神和人格的雙重分裂!”


    顧以澈迴想起蛇被丟過來的那一幕,心底都還是滿滿的後怕。他無法想象,如果他反應不及時,那蛇真咬到了何顏希的脖子,那抱著人哭的,應該就是他了。


    瞿安深知,傷到了顧以澈不要緊,但傷到了何顏希,顧以澈會拿命去拚,所以,不怪他把那個婦人往死裏整。


    也是沒有想到,紀唯寧口中的這個茹姨,竟然是那麽的兇狠殘辣。往人的身上丟毒蛇,萬一咬到了脖子,往上是精密的大腦,往下是人體最為重要的心髒,不一命嗚唿才怪。


    紀唯寧抬頭看


    徐暮川,視線所及之處,是他繃硬的下頜,還有緊抿成線的薄唇,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可也是能夠猜想,他眸底的寒意。


    當坤叔提起楊雪媛的時候,她感受到了他眼皮的微斂,還有抱著她的那雙大手在她身體上的輕輕蠕動。


    她掙紮著從他身上下來,因為虛脫的身子,隻得借助他的身軀穩住自己落地的雙腳。徐暮川垂眸看她,想要將她重新攬入懷,卻是被紀唯寧微微推拒。


    紀唯寧緊了緊顧以澈加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細聲輕歎:“阿川,看在楊雪媛的份上,你陪著去一趟吧。剛剛出事那會兒,是楊雪媛打了你手機,告訴我茹姨想要害我們,如果不是她的那通電話,那現在就真的鬧出人命來了。”


    她到現在都還是後怕,如果她和瞿安還有賀端翔沒有及時趕到,那單憑一個顧以澈,該如何去救何顏希,並且還要保證繞在他們周圍的蛇群不再傷害到他們。


    “她的傷,其實還是比較嚴重的。失控之下,顧以澈下手有點狠,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而且,那傷口經過水的浸泡,肯定染了大量的細菌,如果不盡快處理,到時感染了炎症更麻煩。”


    紀唯寧扯了扯他還在滴水的袖口:“說實話,我心裏的惱怒不比你少,我跟他們什麽關係都沒有,卻是招惹了身禍。所以阿川,我不是在扮仁慈,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不要再鬧出什麽事了好不好?”


    細細柔柔的聲音,句句鑽進徐暮川的心窩,他睨眸,看著頗為苦惱的紀唯寧一眼,扯了扯唇,終是鬆口。


    迴頭看瞿安:“照顧好你嫂子。”


    是等瞿安走過來,攙住了紀唯寧的手臂,徐暮川才放手,轉而迴到茹姨身邊,俯身撈起她的身子。


    坤叔一個勁的說謝謝,徐暮川隻當未聞,走過顧以澈身邊,頓了下腳:“你幫忙開車。”


    這邊出去,往之前坤叔開車走過的那條山道要近,而且,坤叔的車子也停在那邊上,要把茹姨送到醫院,肯定選擇最快最近的方式。而不是繞過長長的堤壩,再經過七繞八繞的田埂,迴到他們這幫人停車的地方。


    隻不過,那條山道他剛剛有走過,確實如賀端翔所說,並不好走。之前沒發生事時,坤叔能在那裏平穩開車倒也不稀奇,可是指望現在的坤叔再去那條道上開車,徐暮川還不想去冒這個生命危險。


    所以,他也沒管顧以澈願不願意,直接開口要求,到底人是他打的,他該負這個責任。


    顧以澈沒拒絕。他不拒絕是因為,他也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另外,他同樣擔心已被送往醫院的何顏希。


    徐暮川是跟賀端宸一起走的,結果迴來的卻隻是徐暮川,不用說,賀端宸肯定是從他哥那裏得到信息,直接往醫院奔過去了。


    想到現在守在何顏希身邊的是他,顧以澈心裏,百千個不願意。


    紀唯寧和瞿安是目送著他們幾人的背影離開的,往著跟他們過來時的相反方向。瞿安問她,能不能走,如果不能走,他抱她迴去。


    紀唯寧拒絕,雖然她知道瞿安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可是,還是不太習慣跟其他男人有太過親密的接觸。最後,是瞿安扶著她發虛的身子,往樹林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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