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的一夜之後,陽光明媚,男人清俊好看的臉,也是一片明媚,唯一烏雲密布的,大概就隻剩下尚躺在床上,被男人喚醒的俏人兒旎。


    紀唯寧睜不開眼,對著床側男人的喚聲,直接拉過蠶絲被,蒙住頭,翻了個身,繼續睡。


    “那你再睡會,我有點事出去一趟,早點我叫了酒店餐,你等會記得吃。迴來再帶你去郊區農家樂。”徐暮川無奈,低歎了聲,跟她交代。


    其實,他也不是想要叫她起床,現在時間也尚早,他隻是想出門之前跟她說一聲,免得她醒來時又四處找,哪知道她的脾氣竟是這樣大。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理虧,長到三十一歲他也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有無法掌控的事情。


    直到外麵的房門被關上,床上的人兒也是沒有吱一聲。紀唯寧心裏惱他是自然的,在那樣的地方,偏偏還對著浴室的鏡子,交纏的畫麵,現在都還清晰印在她的腦中。她以前倒還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如此的癖好,欲哭無淚。


    其次,她真的是倦的不行,倦的全身發軟……


    徐暮川穿著一襲湛藍色的修體西裝,白色的內襯,臂彎處挽著煙灰色的大衣,身姿挺拔的出現在酒店大堂。


    連續兩晚的饜足過後,這個原本就衿貴優雅的男人,亦發神清氣爽,身影所到之處,瞬間就引來了眾人的側目。


    前台的幾個姑娘遠遠看到他,就已起身迎著笑臉喚他:“徐先生,今兒這麽早?”


    對於這種類似於搭訕的問候,徐暮川向來是冷臉相對的,幾乎連餘光不會給。可能是因為今天心情不錯,他側目,微微頷首,而後抄著褲袋徑自出門鞅。


    留下三個姑娘對他各種幻想。


    “這都住了兩天了,他跟他女朋友感情那麽好,你說他拿的那兩盒東西用的怎麽樣了啊?我覺得吧,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需求還是挺大的,身強體壯,正當而立之年,大好的年華!”


    “我觀察過他們,這兩天他們兩個沒有同出也是同進的,這會兒徐先生出去,都沒有帶他那位女朋友,是不是昨夜裏戰況太激烈,還在睡呢吧!”


    “哎呦可羨慕死我了,我要是有個這樣的男朋友,被他壓死也甘願呐!”其中一個女孩子捂著胸口搞笑的歎著:“話說,來酒店開房的有錢人,拿三盒四盒套子上去的也有,為什麽我們獨獨對這一對印象如此深刻?”


    “啊不要臉,還壓你呢。人家可非池中物,家世背景,財富權勢,身材相貌,找的那個女朋友,也是個留美歸來的大醫生。”旁邊的女孩笑鬧著慫了同伴幾句,打趣著。


    “哎哎敢情你還認識人家?”


    “是南方穗城徐氏家族的長孫嘛,財經新聞天天可見的那個世騰集團,就是剛剛那位徐先生掌權的。哎呀你都不上網的嗎?前段時間他在媒體麵前跟他女朋友告白,說的可深情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此生非她不娶。所以,你還是省省心,繼續做你的酒店前台好過。”


    幾個女孩子湊在一起,本就愛講些無傷大雅的話題,嗬嗬笑過之後,也是擺正了自己的工作態度,繼續在崗位上堅持。


    ——


    徐暮川去的地方,是楊雪媛所在的醫院。


    因為過來的時候才不過九點,坤叔夫婦都在,正伺候楊雪媛吃了早晨。其實,對於現在的楊雪媛來說,吃什麽都沒有意義,反正吃過後不久,她同樣得吐。


    茹姨那麽費心給她做各類美食,隻不過是想在女兒有限的生命裏,再讓她多嚐嚐美食的滋味罷了。


    楊雪媛的並發症愈發厲害,不知該不該慶幸,她累及的,都是身體內髒的損耗。整個人雖然是瘦骨嶙峋,麵如蠟色,卻總算還好,保存了麵皮上的幹淨。或許,這對一向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瑕疵的楊雪媛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


    徐暮川在非洲的時候見過很多艾滋病人,他們很多時候都會在全身各處,長滿各種斑疹,密密麻麻的,即便他從未對這個群體有過歧視,也仍然覺得,這樣的模樣,太駭人。


    推門進來的時候,楊雪媛正靠坐在病床上,用紙巾輕拭著嘴角殘餘的食物碎渣,看見他的身影,也沒有任何的不自在,落落大方的笑著:“你怎麽來了?”


    徐暮川承認,哪怕是病到如此嚴重的楊雪媛,她的舉手投足之間,也還是有她的獨特韻味。她跟淩之婭算是一類人,知性大方有主見,所不同的是,淩之婭懂得取舍,懂的讓自己全身而退,也同樣懂得示弱,所以,淩之婭才會有今天那麽美滿的家庭。


    可是楊雪媛,太執拗太要強,如果她早在他多次拒絕之後,可以放下對他的執念,那麽,或許今天她也會跟淩之婭一樣,有個疼她若命的老公,有個乖巧聽話的孩子。


    如此博學的人才,如此美好的年華,如此珍貴的生命,落得這樣的下場,是老天的不公,也算是他的無情。


    可是,每一個人都想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怦然心動,而他,也是早在多年前,心中就存了那樣的影子。所


    以,楊雪媛再好,也撼動不了他的心。


    徐暮川站立在中央,先是跟坤叔夫婦打了個招唿,而後才轉向楊雪媛:“抱歉,昨天太忙了,抽不開身。”


    昨天一整天都在處理潘永年的事情,即便徐暮川有心想要過來,也是分身乏術。


    楊雪媛搖頭,輕笑:“你有事盡管忙,我又不是巴著等你來看我。看得到得不到,心裏豈不是更疙瘩的慌。”


    這樣的話,本是楊雪媛在卸下對麵前這個男人的執念後,一句輕鬆的調侃。她是那種很爽朗的人,以前也少沒跟醫學院的男同學打交道,大家都是這麽說說笑笑過去的。


    可是,楊雪媛的話,卻引來茹姨些微詭異的側目。


    徐暮川的餘光似是有撲捉到這一幕,但他轉過頭去的時候,茹姨卻是已經抱著保溫盒去了裏麵的水池衝洗。


    護士來叫家屬過去拿藥,茹姨在洗刷餐具,於是,坤叔隨了過去。


    病房的空間,隻剩下長身玉立的徐暮川,還有病態嚴重的楊雪媛,兩人相視一笑,楊雪媛有些神秘,有些竊喜的壓著聲音告訴徐暮川:“昨天我已經跟我爸媽說妥了,叫他們不準再去煩你和紀醫生。”


    “其實我的病,說到底你也無需負責任,我媽那人就轉不過彎,老是揪著當初的事不放。所以,以後你也不需要因為心裏有愧,天連天的跑來看我,我這病還不知道拖到什麽時候呢,你總不能為了看我,長期呆在b市不迴去了吧,對不對?”


    “說實話,我也挺煩我媽的,昨天要不是我以不配合治療來威脅她,她還不願意鬆口。不過呢,我也理解她的苦,說到底,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啊!”


    楊雪媛一會兒調侃一會兒傷感的,考慮到的,都是怕自己的病給徐暮川招來麻煩,還有,給父母帶來絕望般的傷害。


    之口未提的,是她自己。她始終對她的病,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抱怨,偶爾談話間,還能感覺到,她因為終於輾轉迴到了自己的祖國,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而帶著歡喜。


    徐暮川沒有去問她,葉婧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送她迴來的。對這些問題,刨根問底,其實也沒有什麽意思,倒不如就純粹些,讓彼此見麵的時候,隻以朋友的身份,相談。


    對楊雪媛的話,徐暮川隻是淡笑道謝。


    他相信,她肯定是跟她父母提了,他也相信,依茹姨的那性子肯定是不依不撓的,他更相信,她真是跟她父母以不配合治療的方式來反抗。


    她是個很驕傲的人,不可能容許她的母親死乞白賴的為她哀求得來他的感情,要不然,她當初在得知自己被感染的時候,也不會一走了之。


    對楊雪媛,徐暮川不敢說自己沒有絲毫的愧疚。如果那場手術,他再穩重一點,再細心一點,每一次傳換各種器械的時候,都抬起頭,好好交接,那今天,大概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茹姨出來的時候,徐暮川正好說起,市區往這邊來的方向,有個很大型的農家莊,好像挺有意思,他打算今天帶紀唯寧去玩玩,問楊雪媛有沒有什麽嘴饞的東西,他會打包好送過來。


    楊雪媛倒還沒怎麽反應呢,茹姨卻先是關心了起來:“農家莊?在哪個路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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