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心傷到什麽程度,才會在昏睡的時候都是眼淚?


    米初妍就那樣坐著,偶爾拿紙巾輕輕抹掉她眼角的淚跡,偶爾為她調著點滴。不敢走,怕自己一走,她若是醒來,麵對這滿室的冷清,更加難受。


    可是,紀唯寧睡的很深,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直到幾袋營養水吊完,宿舍的房門被人推開。


    她側過頭,看向身後,而後,原本坐著的身子在看清來人時,瞬間站起。


    對這個男人,也許是因為距離自己的生活圈子太過遙遠,米初妍始終有些畏懼。


    她想,若不是紀唯寧,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此麵對麵的站在一起鰥。


    她也不知該稱唿他什麽,頓了頓,終隻是朝著來人輕點了個頭。


    “她有沒有醒過?”沉啞的聲音,問著米初妍。


    “沒呢,一直在睡。”


    “你去忙吧,這裏我來就可以。”沉啞的聲音,帶著罕有的愁緒,而後,他那高大的身子,緩步踱了進來,向著床邊過去。


    米初妍原本不想離去,徐暮川身上有傷,又剛被捶打過。縱是再如何輕淺的外傷,也會加度嚴重,何況,他的傷,似乎也不不輕。


    可是,看著他自那句話之後,滿目的柔情皆放在了床上的人兒上,仿似外界的一切,都被他摒棄在外,她又覺得,好像沒什麽好說的了。


    紀唯寧睡的太沉,頗有不願意醒來的趨勢。期間,何湘芸來過,小米來過,寧呈森也來過,當然,岑霖也來過。


    岑霖過來,一是想看看紀唯寧,二是想跟徐暮川探討一下紀中棠為何會突然發病的原因。


    隻不過,這些人都沒有換走徐暮川。他固執的坐在她的床前,任那些人怎麽勸他迴去,他都不聽。


    他們以為他是想等她醒來,跟她解釋跟她道歉,所以,再不敢多言。


    時間到了下午,徐暮川已經在床前坐足了六個鍾。紀唯寧總算有了轉醒的跡象,眼皮鬆動著。


    可是,徐暮川卻是起身,開門,離開了宿舍。


    他掏出手機,給寧呈森打了個電話,說紀唯寧快醒了,宿舍裏沒人,能不能麻煩他讓那個女同事過來照顧一下。


    寧呈森疑惑:“你坐了那麽長時間不就為了等她醒來嗎?好不容易要醒了,你又跑去哪?”


    徐暮川抿著唇,而後,淡聲迴了句:“我有事要忙。”


    寧呈森當然不會信他的話。


    固然,他是有很多事要忙,可那麽多時間都被他枯坐著浪費了,又還能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可是,他這麽說,他也就那麽聽就是了。


    其實,徐暮川心裏確實是有自己想法的。他怕她醒來後,看到他會激動,會又上演手術室外的那個場麵。


    倒不是怕她打他,身體的傷痛他忍忍就過去了,可是,看著她幾近崩潰的樣兒,帶給他那種心上的痛,他忍不過。


    他去找了岑霖,針對紀中棠的情況做了分析。


    紀中棠之前被送進來的時候,已經是有瓣膜閉合無力的症狀,換膜才過半年,就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因為,他的心髒原本就損傷嚴重。


    另外,他的瓣膜與他自身的組織融合的並不是太好,用了抗凝藥,偶爾也是有些微的血栓出現。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足以讓他在眨眼間就丟了性命。


    像紀中棠這樣的情況,就算他把所有最可能出現的並發症考慮進去,他也應該還有半年的時間可活。


    如今猛然猝死,是因為突發大量血栓阻塞了血管,還是因為哪些方麵的原因造成心力衰竭,或者循環衰竭?


    猜測的原因是這些,可到底是不是,誰也不敢下定論。岑霖說,要不就做屍檢吧,總不能死的這樣不明不白。


    可彼此心裏都清楚,這又不是涉及到什麽刑事案件,人都已經死了,一般家屬都不願意在一個身亡之人身上下刀子,讓他死也不能安生。


    後來,徐暮川迴了自己的病房,恰逢醫生過來巡房,要給徐暮川的左臂上夾板。


    夾板是個很累贅的東西,徐暮川原本就不樂意上,可是這會兒,為了讓自己的手盡快愈合,也顧不得這些東西了。


    好像所有的事都趕在了今天,徐暮川特別忙,醫生離開之後,來了穗城某分局的工作人員。向他了解那場車禍的細節。


    按理說,城北國道地段的交通事故應該歸那裏的分所管轄。可能是因為事關徐暮川,所以,今天來的是分局的人。


    徐暮川心裏其實已經有底,但是,他想要將人連根拔起。


    交給這些人,他們或許會打草驚蛇,也或許隻是奉命行事按部就班,或許到最後,還是會給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倒不如自己親自來比較放心。


    所以,給公務人員的口供,他都是模淩兩可的,看起來是在認認真真迴答,實則,什麽關鍵的內容也沒有。


    彼此麵對麵兜轉了個把小時,那些人見該問的問完,也就都起身離開。


    後來是何湘芸進來。她說,紀唯寧已經醒了,去了醫院的停屍房,現在正跟醫院的院長岑霖在說話。


    她說,紀唯寧看起來很不好,問他要不要去看看。


    當時,徐暮川抬頭問何湘芸:“怎麽不好?還在哭嗎?”


    何湘芸搖頭:“沒有哭,就是因為一滴眼淚都沒有再流,我才會說很不好。她這是在逼著自己撐呢,這副模樣,看了真是讓人心疼。”


    “媽,當時我爸突然離開的時候,你是怎麽熬過來的?”徐暮川擰著泛酸的眼眶,想從母親這裏尋求出口。


    可何湘芸卻是歎了聲:“我那時候多少跟她是不一樣的。我和你爸感情雖好,他的離開對我而言,固然是致命的,可是,那時候再怎樣,我還有你。即便我們母子之間有隔閡,可你終歸是我的兒子,我心有安慰。”


    “現在換成她,有什麽可支撐的呢?江承郗會落個怎樣的下場還不知道,而你,也是傷了她的心……”


    “媽,別說了。”


    徐暮川插話,阻斷何湘芸,這樣的言語,隻會更戳他的心窩。後來,他想起身跟著過去看紀唯寧,如果她情緒還是不好,那他就遠遠看著也好,可是秦述剛好在這個時候進來。


    由此,徐暮川自是走不開。


    秦述說,葉婧已經把中承的那個潘姓股東誘上勾了。


    潘姓股東手裏的股份不算少,也有眾多親信,但他要趁著這個陣亂時刻來滿足他的野心,僅僅是靠這些,還不夠。


    他想要效仿徐暮川,企圖高價迴收其他零散股東手中的股份,為了這個目的,他絞盡腦汁,更想要尋求外援,得到外界的資金支持。


    而葉婧手中所握的財富,足夠讓潘姓股東垂涎。


    穗城人都知道,葉婧和徐家的恩怨,若說葉婧要聯合外人來對付徐暮川,沒有誰會不相信。畢竟,三年的婚約,一朝傾毀,準丈母娘被現場帶走,之後兩家決裂,葉婧怨恨徐暮川,也是情理之中。


    徐暮川是物盡其用,利用葉婧的特殊身份,迷惑那個潘姓股東,最後要讓他一無所有,褪除他對中承集團的所有威脅力,也算是不枉他在這場車禍中所受的傷。


    徐暮川和葉婧之間達成了一個交易。


    他為葉婧提供的,自然是減輕連素敏刑責的方法。但葉婧為他誘出潘姓股東,則隻是徐暮川對這個交易的附加條件。真正的交易主體,是徐暮川自己另外的事。


    本來他之前想要帶紀唯寧去倫敦,也是跟此事有關。隻不過,事情的變化太快,快得讓他也是應接不暇,以至,耽擱了下來。


    葉婧想要把連素敏盡可能的弄出來,其一是因為她們的母女情分,其二,自然是因為葉子然。沒了連素敏的葉子然,把葉婧折磨的不行。


    縱是葉婧手握那麽多金錢,卻沒辦法安置葉子然那樣一個孩子。所以,徐暮川提出這個附加條件,她也是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


    對於中承集團,有了老爺子的資金支持,還有徐家這個後盾,重新運營起來,問題不大。徐暮川如今當急的任務,就是把那個潘姓股東這顆大鍋裏的老鼠屎給攪出來,最好,是永不能翻身。


    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關於中承集團的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了。到時,他便可以安心的去做其他的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陽木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陽木槿並收藏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