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唯寧心底其實是很想跟著一起過去的,但又怕打擾他們的事情,於是,隻得把這脫口的話硬是給咽了迴去。


    也是因為這通電話,已經沒有了再繼續用餐的心思,紀唯寧草草的收拾了餐桌上的殘羹冷炙,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徐暮川從隔壁歸來。


    隻不過,他離開的時間有些長,紀唯寧等的有些不耐。便想要貼著牆壁聽聽有沒有隔壁的動靜,奈何,這酒店的隔音太好,哪怕僅是一牆之隔,她也沒辦法聽到任何。


    徐暮川過來的時候,瞿安在講電話,朝電話那端的人打聽著b市這邊政法界的大體情況砦。


    瞧著他的電話似乎一時半會不會完,徐暮川徑自坐去了沙發,疊著長腿。瞿安見狀,舉著手機從自己的公文包中翻出一個文件夾,丟到徐暮川麵前的茶幾上,用手指點了點那上麵,示意他翻開來看。


    暗紅色的文件夾,裏麵是一疊厚厚的,足有十來張a4紙的內容,徐暮川隻看了個開頭,便忍不住蹙起眉心。


    因為上麵的內容有些驚人,徐暮川看得很細,以至他將這份文件全部看完的時候,瞿安早已結束通話,坐到了對麵的沙發。


    “這裏麵的內容,全都屬實?可有充分的證據?”徐暮川合上手中的文件夾,深邃的黑眸看向瞿安,極為凝重鰥。


    “就算差,也差不到哪裏去。”瞿安的表情也是難得認真,他的手肘撐著膝蓋,身體向前傾著:“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你確不確定要救他?如果要救,我們必須從長計議,如果不救,那他的麻煩可就不小。”


    “如果救的話,你有什麽好辦法?”徐暮川將手中的文件夾擱迴到茶幾上,雙眸盯著瞿安,等待著他的迴答。


    在這方麵,徐暮川自認沒有瞿安在行,所以,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聽取一下瞿安的意見。


    瞿安彈了下響指,起身靠迴到沙發上,奚落徐暮川:“其實你沒必要趟這個渾水的,哪怕我們使盡功夫,也不一定能夠達到想要的效果。費時費心可能還不落好。”


    徐暮川不語。


    對江承郗,無論是從紀唯寧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徐家從他個人的角度出發,他都不想他出什麽大事。所以,哪怕知道這渾水不好趟,他也還是想要試試看。


    瞿安雖然是要好的朋友,但這總歸是自己家中的私事,徐暮川沒有想要與他細分解釋著其中因由的打算。而且他這個人,一向都認為,解釋一樁糾葛不清的孽緣,是很費勁的事情,他沒有這個耐心。


    所幸,瞿安也是懂他的人,對於徐暮川執意要摻和此事,沒有太多追問和阻撓。他略略思索了一會,而後把這一整個事件的脈絡,在徐暮川跟前理順了開來。


    於氏這次發生命案的意外,那些家屬之所以能夠不依不撓的鬧,全是因為後麵有著方家的支持。江承郗曾經為了讓自己的母親上位,逼著方華跟於天明離婚,甚至,不惜以此弄垮方家最為重視的一個子公司。


    江承郗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把一個經濟效益好到極致的公司弄垮,裏麵的學問太深。方家早就懷疑,江承郗之所以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他們旗下的公司弄垮,必然是用了非常的手段。


    隻不過,江承郗做事,太過滴水不漏,無論方家怎麽費勁心思,都沒辦法掌握到任何的證據證明江承郗的不法行為。


    此次,於氏出了這樁事故,做為於氏如今最高負責人是江承郗,無疑就是被攻擊的首要對象。


    方家支持遇難者的家屬,給他們足夠的經濟援助,唆擺他們充分利用媒體的公眾監督權,將這樁於氏本就不占理的事故無限放大,無疑就是想要給江承郗一個難題,出了這口惡氣。


    隻不過,也許方家人都從未想過,他們的這番舉動,給江承郗所帶來的災難,遠遠超乎了他們的相像。


    前段時間,穗城的一把手林海天在b市出了事,在針對林海天事件的調查中,牽扯出了一大單環環相扣的賄賂案。


    落網的部門負責人有好幾個,連串著b市和穗城這兩座南北大都市,其中也包括那個令方家子公司徹底垮台的某部門負責人吳強棟。


    吳強棟與其他落網者都不同,自從下台之後,關押期間對他在職時的所有疑似罪行一概不認,也不辯解。他的態度如此不配合,必然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調查取證,才能移送上級機關。


    雙方都在打持久戰,玩兒心理戰術,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也正是在這時候,於氏的事故,被媒體渲染的隨處可見,吳強棟聞此消息,開始輾轉不安。他的這種反常行為,被負責案件的審問者發現到了,於是對他各種刺激引誘,甚至拿他的家人說事。


    一提到家人,吳強棟直接崩不住,終是交了底。


    原來,在方家的事件中,他利用職務之便,阻斷了方家的財路,致使江承郗有機會乘虛而入,將方家的公司弄垮。


    吳強棟承認,他收了江承郗的巨額賄賂,那


    筆款子,他留給了妻兒,想要保證妻兒的生活,可又怕連累他們。江承郗在行賄的時候,曾對他保證過,如果萬一哪一天他因為這樁事進去了,那他在外的妻兒,江承郗會繼續關照下去。


    下台之後,麵對審問,吳強棟始終都守住了口,沒把江承郗行賄的事說出來。那是因為,他相信,憑著江承郗的能力,有足夠的本事關照他的妻兒。


    可是誰能想到,他才進去沒多久,於氏就出了命案,眼看江承郗要攤上麻煩,吳強棟便開始寢食不安。然後被審問的人一刺激,就那麽漏了底,全盤交代。


    “江承郗知不知道他要攤上事了?”徐暮川有些頭疼的抬手,按了按眉心。


    “知道吧。他是個很精明的人,隻可惜,他做事心太狠,喜歡不擇手段。”瞿安應聲,而後又是搖頭:“不過,他身上背負的東西挺多,如果不心狠,恐怕也成就不了今天的這番事業。”


    對江承郗,瞿安在來b市之前就有過了解。當然,對他的了解有來自於徐暮川,也有來自於他自己的調查。因為,他此趟跟著來b市,就是為了幫徐暮川解決江承郗的問題,所以,不可能不做功夫。


    “既然被人供出來了,那還要多久,就會被相關部門帶走?”徐暮川沉聲開口,眉頭緊鎖著,想要快速理清出這個事件的處理方式。


    “快了吧。吳強棟把他行賄的證據都提供出來了,或許明天,也或許後天,剛剛我跟朋友打探過,反正就是這兩天的事。”


    瞿安正說著話,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就又是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徐暮川,嘀咕了聲:“說曹操,曹操馬上到。”


    徐暮川能夠明白,瞿安的這句話寓意為何。


    也真是不出所料,瞿安三言兩語,就放下了電話,抬頭的時候,微抽著一邊唇角,有些無奈:“速度好快,已經被帶走了。就在剛剛,在江承郗自己的公寓樓前,他才從外麵迴來,連門都沒來得及進,直接被帶走。”


    才從外麵迴來……


    一個小時前,江承郗剛跟紀唯寧在他定的套房裏說完話,離開了這座酒店。也就是說,他從這裏出去之後,直接迴了他自己的公寓,而後就被帶走?


    真的是足夠快的速度。


    徐暮川起身,踱步走向瞿安身後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璀璨明亮的夜色,忽覺有些煩亂。


    他跟江承郗鬥了三年,一直都不分伯仲。拋開後來這一切的恩恩怨怨,他一直都很欣賞江承郗這個人的才能,也為自己能有個這樣的對手,而感到慶幸。


    他的心,從來就不在生意場上,不然當初也不會違背老爺子的想法,執意做了醫生。


    如果沒有江承郗的處處為難,或許就激發不了他的好勝心,或許也就沒有今天的世騰。而沒有今天的世騰,他跟紀唯寧,如今又在地球的哪個角落,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


    徐暮川維持著一個姿勢,久久未動,他在沉思,想要在這個事件中,尋求突破口。他想要救江承郗,哪怕是不惜一切代價。


    然而,或許是因為心底的那些煩亂,困擾著他理不清楚思緒,他在良久的站立之後,終於轉動著身軀。


    打算提步離開的時候,他瞄了眼瞿安,清沉的聲音交代:“這件事情,先不要讓唯寧知道,哪怕一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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