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唯寧隨著徐暮川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才恍然想起,剛剛傻乎乎的跟著他過來,竟然都忘了準備些東西。


    以前來這裏,身份不同,當然不需要考慮這方麵的事情。可是現在,就這樣空著手去,不管怎麽說,都好像不太好,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


    徐暮川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拉她去了車尾箱,打開車蓋問她:“你想拿什麽東西進去?看看這裏有沒有合適的。”


    卡宴的尾箱,放著上好的茶葉,有煙酒,還有保健品囡。


    紀唯寧隨手扒拉了一下,轉身問:“你自己去買的?”


    “都是一些朋友送的,隨手擱在這裏,有時候會忘了拿走,就堆這了。”徐暮川淡聲,三言兩語的解釋:“今天帶你過來是臨時起意,也沒來得及準備這些東西,先湊合著吧。”


    紀唯寧有些苦惱,煙酒肯定是不適合老人的,更也不適合何湘芸,能拿的,隻有茶葉和保健品。


    不過也沒辦法了,有東西提著進去,總比什麽都沒有來得好鯴。


    徐暮川的車子已經在前庭停了好一會了,可是,這一次紀唯寧卻沒有看見往日總是會第一時間迎著出來的徐家傭人。


    主屋倒是燈火通明,不過,可能是因為空間太大,紀唯寧往著過去的時候,竟是聽不到一點聲響,比起紀家別墅來,好像更為冷清。


    紀唯寧狐疑的看了會徐暮川:“你沒跟家裏說會迴去過節嗎?”


    “沒有。知道我要迴來,她肯定又忙個不停,她現在的身子,需要休息。”


    徐暮川一手提著紀唯寧剛剛從尾廂裏麵挑出來的東西,騰出的另一隻手,牽著她一起走向主屋。


    紀唯寧原本想自己拿那些東西,可是他不讓,還給了個讓她沒辦法反駁的理由。說如果是她提著進去,萬一接手的是徐老爺子,恐怕會直接將這些東西丟迴去。


    腳步停在徐家大門外的時候,紀唯寧頓了下身,想再側頭說些什麽,結果整個人已經被徐暮川拉了進去。


    客廳沒有人,放眼餐廳,也是空空的,什麽都沒有。倒是廚房裏,有幾聲響動,徐暮川牽著紀唯寧,剛想要往聲源處去,何湘芸就從廚房裏踏了出來。


    上一次的摔傷,太嚴重,加上心情的緣故,讓何湘芸至今都還沒有恢複如初的麵色。原本保養得宜的那張臉,也是因為還有著憔悴和蒼白,顯老了許多。


    看見自己的兒子帶著紀唯寧出現在這裏,何湘芸明顯有陣錯愕。


    “媽,這些是唯寧給你帶的東西,你收著。”徐暮川對自己的母親,雖然依舊不夠熱情,但總歸,說話的語氣,沒之前那麽生硬。


    何湘芸對紀唯寧,本就不再持有固執的反對之心,這些個東西,就是她親自遞上來,她也會收下,何況還是自己的兒子親手遞的。


    “有心了。”何湘芸朝紀唯寧溫和的說了聲,而後將手中的東西交給隨後跟出來的玉姐。


    徐暮川說謊話不眨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給何湘芸遞著東西,倒是讓紀唯寧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對著何湘芸,總不能不迴答,於是,她幾乎是抽著眼皮,笑的尷尬:“徐夫人不嫌棄就好。”


    “家裏的人呢?怎麽這麽安靜?”徐暮川張望了四處,問聲。


    “股東會上鬧成那樣,我也不知你迴不迴來。就我跟你爺爺,要不了那麽多傭人,留下玉姐,其餘的,我今天都給他們放假迴家團圓去了。”


    不知為何,何湘芸的話,竟然會給紀唯寧一種無欲無求的感覺,想來,也是因為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於她而言,太過沉痛。


    母子兩個沒什麽話,氣氛一時顯的尷尬。紀唯寧正想出聲,想要問候一下何湘芸的身體恢複情況,結果,卻是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偏廳傳來。


    似是知道來人會是誰,幾人同時轉過身,不出意外的,迎麵對上徐致遠那張威嚴的麵孔,他的身邊,依舊是一手拐杖,一手王叔。


    徐致遠聚攏白眉,精眸睨著玉姐手中的東西,怒目:“阿玉,把你手裏的東西丟出去。我們徐家,不缺吃的喝的,尤其不缺這個女人拿來的東西。”


    哪怕跟徐老爺子‘交手’過幾次,紀唯寧還是因為他的這兩句話,鬧的麵紅耳赤。


    “爺爺,你口中的這個女人,以後會是你的孫媳婦,你不認這個孫媳婦,等於就是不認我這個孫子。如果是這樣,那我想,我也沒有必要再留下,陪你過這個中秋節。”


    徐暮川淡漠,說話的同時,也真的就打算帶著紀唯寧轉身離去。


    “走走走!要走,全都給我走,最好永遠不再迴來!”徐致遠怒罵出聲,拐杖直指門口的方向,再度命令:“阿玉,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丟出去!”


    徐致遠的話,沒有正麵針對紀唯寧,可是如此的行為,簡直是比他直接的攻擊,還來得難堪。這讓紀唯寧覺得,徐致遠現在,是連看她的興趣都沒有。


    “爺爺,徐家的人那麽多,如今陪在你


    身邊的又有幾個?今天這個中秋節,你可有接到那些子孫們的問候電話?別人家都是熱鬧歡騰,隻有徐家這棟宅子,冷清到現在都還沒有開飯。我真的很好奇,這樣的日子,你過的,有什麽意思?”


    “我對這裏本來也沒多少留戀,要我一輩子都不迴來,也罷。大不了,我把我媽接出去,到時候,還有誰陪在你身邊?”


    徐暮川的話,像是戳到了徐老爺子的軟肋,威嚴肅穆的臉上,閃過一瞬的悲愴,然後被他掩飾下來,緊握著拐杖,不言不語。


    而徐暮川對著這個老人如此的表情,卻是視而不見,拉著紀唯寧,提步就走。


    紀唯寧遲疑。徐家今天遣去了那些傭人,如果她和徐暮川再走,這一整個大宅子,就剩下四個人,這個節日,過著,確實還不如不過。


    這不是她今天決定跟著來這裏的目的,所以,她用眼神請求徐暮川,再多呆一陣。


    何湘芸見狀,出來打圓場,溫和的聲音緩緩說話:“這紀醫生拿來的碧螺春,正是我喝慣的牌子,挺好的。阿玉,你去幫我放到茶房裏去吧。”


    “爸,今天是個團圓的日子,你不是從早到晚都在盼暮川嗎?這會兒好不容易迴來了,你舍得趕他出去?”


    “至於紀醫生,不過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多個人也熱鬧。而且,當初我從樓梯上摔下來,若不是她,恐怕也沒命了。這救命之恩,我用一餐晚飯來報答,算是撿著大便宜了,你說是不是啊,爸?”


    何湘芸在徐家三十幾年,對徐老爺子一向尊重,也是因為這三年來,徐家各房都為了個人的利益,東分西散。


    唯獨何湘芸,不管徐老爺子在徐煒元的事情上,在江承郗的事情,如何待她,她始終如一的視他為父親。


    這一點,終是讓徐致遠在對待何湘芸時,多了一份歉意。


    所以,此刻何湘芸這麽說起,徐老爺子也是沉吟幾分,思量了幾秒,他轉身向王叔:“王全,你去後院把我的支票本拿來。紀唯寧救過我們徐家人不假,該迴報的,我不會吝嗇,不要到時候讓外人覺得,我們徐家虧欠了誰。”


    “爸,我的意思是……”


    何湘芸說撿著大便宜,也隻是想用此來讓徐老爺子有個鮮明的對比,哪知,老爺子卻裝糊塗的如此做解。


    這讓何湘芸有些不知如何接話。


    王叔應聲,真的要轉身出去拿支票,結果卻是被徐暮川開口阻斷。他攥著紀唯寧已然冰涼的小手,對上徐老爺子時,沉聲反駁:“她救的,是我的母親,要迴報,也該由我迴報,這點,似乎跟爺爺沒有什麽關係。所以,你的支票本,還是省省好了。”


    徐老爺子的精眸棱光,直直掃向徐暮川,而後又轉落到紀唯寧身上,終是對她出聲:“那天在世騰的會客室,我跟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如果你覺得這樣都還能在徐家安心吃飯,那就一起吧。”


    徐致遠說過什麽話,紀唯寧怎麽會不記得。


    他說,萬一江承郗因為腎髒的原因,最後丟了性命,她是否還能跟徐暮川安心的過下去。他說,如果她的心真的能夠狠成那樣,就更加沒有資格做他徐家的媳婦。


    如今不過短短數日,她就跟著徐暮川一起上門來,這讓紀唯寧感覺,有些自取其辱。所幸的是,徐致遠跟她說過的這些話,也隻是她自己知道而已。


    不然,麵對著何湘芸,麵對著玉姐和王叔這些外人,紀唯寧會更加無地自容。


    她不知道,徐暮川是不是清楚那天她跟徐老爺子的談話,他沒有多問,她也沒有多說。可是,這會兒,他側過頭來,在這些人麵前,給足了她麵子,把決定權拋給了她。


    “要不要留下來?如果你想走,我陪你一起走。”


    若是在平時,紀唯寧肯定想也不想,會調頭離開。可是,這會兒,看著何湘芸眼底好不容易燃生的些微希冀,看著悲愴的徐老爺子,紀唯寧忽然下不了決定。


    徐暮川見狀,直接替她做了決定,拉著她就往門口的方向走。


    “暮川……”何湘芸直唿一聲,聲有挽留,可是,卻沒有叫住徐暮川的步伐。


    “混賬東西!你眼裏除了這個女人,還有沒有自己的親人?!你不顧我,難道連生你的母親都不顧了?!”隨著一聲蒼老的怒喝之後,是徐老爺子言辭激烈的指責。


    紀唯寧是深知老爺子動不動就扔拐杖的習慣,聽到他這一聲嗬斥的時候,心下已是凜緊,警惕的迴過頭察看,才是發現,他手中的拐杖,真的已經直直朝著徐暮川的背脊飛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力道下的太足,拐杖飛行的動作很快,沒幾秒,就已到了麵前。徐暮川因為一門心思都在紀唯寧身上,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身後的物體。


    反是紀唯寧,看見這麽一個狀況時,幾乎是出於本能,整個人覆到徐暮川背上。


    下一秒,飛來的物體就那麽紮紮實實的打到了紀唯寧背部,而後反彈一下,又是敲到了後腦。隨後,這根經過定


    製的實木拐杖,從紀唯寧的身上,落到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彈彈的聲響。


    “唯寧!”


    隨著徐暮川的一聲低唿,霎時間,紀唯寧隻覺得疼痛難忍,整條脊梁骨,似是要撕裂開來,伴隨著後腦勺那一抽一抽的痛感,悶哼出聲。


    徐暮川驚愕的接住正往他背上倒,並且因為疼痛而開始臉色發白的紀唯寧,直接抱她起來,大步跨進客廳的沙發區域。


    “爸,你怎麽……”何湘芸驚的直接說不出話。


    老爺子的拐杖是定製的,用了上等的黃梨木融合樺木,其堅硬度,不可小覷。這樣遠距離衝力丟過去,砸在紀唯寧本就單薄的身板上,那傷害力度,可想而知。


    何湘芸看了眼已然單腿跪坐在沙發上,對著紀唯寧一臉焦色和心疼察看的兒子,連聲使喚玉姐:“阿玉,你快去,準備個房間給紀醫生,我去拿醫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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