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的打印機發著‘滴滴’的聲響,紀唯寧站在邊上,伸手接著往外冒著的紙張。聽到徐暮川從門外進來,她抬頭,睨了一眼。


    “怎麽了?”


    徐暮川一手握著剛剛結束通話的手機,緩步踱到麵前,出聲詢問。側頭想要看看她手裏紙張上的內容,卻是被她擋住囡。


    “這麽神秘?”徐暮川擰眉。


    “這個給你,我已經簽過字了。”紀唯寧隨手從桌麵上抽起兩份文件,交給麵前的男人:“我想過了,既然你已經付出了那麽大代價換了這塊地皮,我若是不領情似乎有些不識好歹。而且,說實話,這塊地皮對我的意義確實非同小可。”


    “但是,你為了幫我爭取到這塊地皮,結果卻是讓自己陷入這種被動的局麵中,身為你的女朋友,我不可能無動於衷。”


    紀唯寧伸手,把剛剛才打印出來,還有著熱度的紙張遞到他麵前:“這是我在中承集團的股份,現在我把它們都給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那些人逼到無路可走,我相信,這些股份可以幫助你逆襲迴去。”


    自始至終,徐暮川都隻是垂眸,靜聽著她輕柔利落的話音,隻不過,她的話越說到後麵,他的眉心便蹙的越緊。


    而紀唯寧卻像是未有所覺,徑自想要說完自己想說的話:“這些股份給了你,隨便你怎麽處置。鯴”


    “你不可以拒絕,兩個人的感情,是要雙方共同付出才能夠長久下去。我既然敢拿你的地皮,你就必須得接受我的股份。”


    “隻不過,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你和江承郗能夠好好相處。或者有一天,你們真要相廝相殺,也請你一定要記得,他是你哥哥。”


    “畢竟,前麵三十多年的時間裏,確實是你們徐家欠了他,是你的父親欠了他們母子。”


    話說到這,紀唯寧的眼眶不自禁的泛起晶瑩,各種情緒翻湧在心頭。原本,她從江承郗的房間出來,從紀家別墅出來的時候,心裏是擔心著徐暮川的。


    也是驚懼於他竟然會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去幫她拿到那塊地皮,心裏急於想要在他麵前驗證,所以也沒多去思慮其他的事。


    可是,就在剛剛,她在打印自己的那份股份轉讓協議的時候,她猛然覺得,如此的行為對待江承郗,好像太過分。


    然而,她卻沒有絲毫辦法。


    江承郗現在占盡一切優勢,生意場上的拉鋸戰她不懂,她隻知道,如果換成是徐暮川主導這一切,那他肯定不會對江承郗趕盡殺絕。


    徐暮川可以看在徐老爺子的麵上,放過他的二叔徐煒清,也可以為了葉子然那個無辜的孩子,曾經想要放過連素敏。


    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不顧及他們的兄弟情分。


    可江承郗的執拗,偏激,是由他的人生經曆造成的,他心底積了太多的怨恨,這麽多年無處發泄,好不容易逮住了這個機會讓他可以好好對付徐家,他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做通江承郗的工作,比做通徐暮川的工作,還要難。對於紀唯寧來說,一個是她視為哥哥的親人,另一個則是她曾經想要抵抗,卻最終隨著他一起沉淪的戀人,無論是哪一邊,她都不想看到他們受到傷害。


    所以,哪怕這樣的做法,對江承郗不公,她依然隻能這樣選擇。


    徐暮川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關於中承集團的個人股權轉讓協議書,瞄了兩眼。


    確實,如果有這些股份在手,他要脅迫江承郗,也不是辦不到的事。


    中承集團不若世騰這個家族企業,世騰的股權大多掌握在自家人手裏,並且,都是整數份額的分攤在老爺子名下的各房子嗣中。


    而中承的股權份額,除去江承郗和紀唯寧以及紀中棠手中的,其餘的大多分散在許多個小股東手中,要收集小股東手中的股份,相對來說,是比較容易的。


    他不得不承認,麵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聰明。


    “這塊地皮的相關手續,我明天就讓瞿安去辦。至於你的股權轉讓書,就先放抽屜裏吧。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需要,我會考慮。”


    徐暮川修長的指尖翻閱了幾下,而後把其中幾張紙塞進書桌的抽屜裏。他從來就沒想過,要靠一個女人的支持來穩固自己在商界中的地位,哪怕是之前葉婧的幫助,也不是他自己選擇的。


    之所以沒有即刻挑明,也不過是想讓紀唯寧心安,也讓她可以毫無負擔的接手過北山的那塊地皮。


    手中捏著的,僅剩下那兩份簽有‘紀唯寧’字樣的文件,徐暮川定眸看著,麵色一片淡然,而後一本正經的說著:“這是你的字?”


    紀唯寧眨去眼眶的晶瑩,點頭:“當然。”


    徐暮川不語,繼續研究。


    “有什麽問題?”


    “一個醫生,寫的字怎麽跟小學生一樣,四平八穩的。”徐暮川一本正經的嫌棄。


    “我平時寫字不這樣的。”輕柔的嗓音,急聲反駁。


    剛剛她簽下這兩個名字,是經過了多少思想鬥爭,也是因為如此,沒辦法不去認真對待。而一旦認真起來,下筆的時候,也就變得愈發小心翼翼,一筆一捺的,寫著寫著,就成了他口中所說的,四平八穩了。


    紀唯寧掂著腳尖,瞅著他手上的字樣,而後,也是有些看不得的吐了吐舌。看起來,真的跟小學生的字差不多。


    她的身子湊近,徐暮川垂眸看她,一本正經地說:“以後我們結婚,你可不能這樣簽名。”


    紀唯寧不解,迴聲:“為什麽?”


    “這樣的字放上去,萬一哪個沒見著你真人的工作人員看了,難保不會認為我在誘*拐未成年少女,戀童癖什麽的,太丟份。”


    “徐暮川!”紀唯寧怒瞪,如果手上還有什麽東西的話,她肯定要忍不住給他丟過去。


    ---


    這晚,紀唯寧到底還是在公寓住下,隻不過,輾轉難安。


    徐暮川看她情緒不太好,也沒有提出那方麵的要求,隻是那麽擁著她,麵對麵的垂眸,盯著她晳白精巧的容顏,喃聲問:“有什麽心事?跟我說說?”


    紀唯寧沒有抬頭看他,隻是窩在他的臂間,搖頭。


    “半個小時,你都隻是在歎氣,不言不語的,怎麽可能不是有心事?”


    紀唯寧心裏,當然裝著事。隻要一閉上眼睛,想到的全都是江承郗,還有父親紀中棠,以及連接著他們關係的那顆腎髒。


    這輩子,若是江承郗可以一直擁有這麽一個健康的身體,倒也罷。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的身體因為這個問題,而生了任何差池,她簡直無法想象,那對她來說,是何等的罪惡。


    隻是,這樣的事情,事關江承郗的*,她怎麽敢在徐暮川麵前說。


    紀唯寧極為沉悶,又是長歎了聲,而後終是不再強求自己睡下,拿手撐著頭,支著上半身看徐暮川:“有個問題,你剛剛還沒有迴答我。”


    “什麽問題?”


    “如果有一天,你和江承郗真的到了爭鋒相對的時刻,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對他趕盡殺絕?”


    紀唯寧的話輕悠悠的飄在徐暮川耳側,他盯著她的水眸,扯著薄唇輕聲道:“江承郗沒有你想的那麽不經受。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不會對他窮追不舍。”


    也不知道是因為有了徐暮川的承諾,還是已到深夜,困極,最後,總算是進了睡眠狀態。


    第二天,紀唯寧醒的很早,徐暮川直接送她去了北山,那時候,恰逢江承郗帶著紀中棠也是剛到。


    紀唯寧沒有讓徐暮川下車,在媽媽的墓地前,她不希望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徐暮川沒有異議,待她下了車關了車門,就直接開著車子再度離開。


    朝著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紀唯寧能夠感覺到,從江承郗那雙眼裏投射過來的目光。她刻意迴避,不去看,怕看懂了他的情緒,讓自己更加難受。


    於是,直接走到紀中棠身邊,扶住他的手臂,喊了聲:“爸。”


    紀中棠應聲,對剛剛送她過來的徐暮川,沒有過多追問,隻是伸手,指了指母親墓地的方向:“走吧,我們過去。”


    荒地不太好走,哪怕是有江承郗和紀唯寧的相扶,紀中棠還是走的有些蹣跚。就在快要到墓地之前時,可能是因為紀中棠太過心急,竟然被一顆碎石頭絆的幾乎一個跟頭栽下去。


    嚇得紀唯寧一陣心慌,若不是江承郗眼疾手快,紀中棠指不定要摔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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