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喻才收到了測量團隊發來的數據圖,還有嚴總那邊的招商文件以及需求。


    他迴複了感謝郵件,再一看嚴鬱秋這邊想要建的東西,心裏有了大概的方向。


    成立項目之前,他思索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讓殷子月當這個項目副經理,在新公司的所有下屬裏,還是殷子月最讓他放心。


    6層高的樓……馬喻才又開始拿著筆戳弄下唇,思索片刻後,還是按照他以前的做法,把任務分下去,讓主設計師都準備一套方案出來,到時候一起給嚴總看,讓他選。


    接下來的一整個星期,成立的項目小組都拿來研究資料、設計圖紙,整天泡在會議室裏。


    所幸馬喻才帶團隊的經驗比較充足,小組效率也高,小組內又分小隊,花了七八天的時間,將完整的商業施工圖畫了出來,其中包括了非常多的平麵、立麵、剖麵圖,一萬多平,還要包括水電、消防的安全圖等等。


    加上審批的的話,剛好十天的時間,把圖紙都弄完了。


    除了研究生時期跟著導師幹過工地和建築,基本就沒有再接觸過,對他來說還有點難度,但是殷子月再度展現出了自己優秀的個人實力,甚至馬喻才驚喜地發現他管理能力也非常不錯。


    他不在的時候,殷子月帶隊的效率也非常高。


    不過還需要改進一下再把圖紙給嚴總。


    馬喻才正在沙發上癱坐好,準備看一看打印出來的資料和圖紙,剛看了沒幾頁,手機響了一聲。


    他瞄了一眼。


    路青餘的消息?


    解鎖一看,點進聊天頁麵,是一個視頻。


    封麵人影都是糊的,他困惑地點開。


    辦公室裏信號不好,轉了好一會兒才動了起來。


    隻見畫麵中央正對著路青餘的臉,他頭發用簪子挽起來,看領口是穿了道袍。


    路青餘看了看前麵,盯著鏡頭道:“你上次寄過來的那個木頭,師傅說裏麵有古怪,沒讓我們動。這會兒趁著祭神請老君幫你看看。”


    鏡頭晃了晃,翻轉了過去,畫麵中是較為平緩的一處山頂,景色非常好,能看見遠處的山和雲海。


    隻見師兄們站在兩米多的幡旗旁,都穿得非常正式,紫色法衣,綬帶、帽子、樂器都擺著,前麵的祭桌一桌連一桌,每桌上都擺滿了東西,琳琅滿目,幾乎是將一套水陸道場搬上了山頂。


    而那截他寄過去的裂開的木頭,就被放在了桌前的地上,放在一塊白布上。


    小朋友們遠遠看著,小小身影乖巧地排排坐在樹下,縮成了一團團芝麻丸子。


    “我錄著呢師傅,你動手吧——”


    路青餘說完,趕緊往後走了兩步,鏡頭降了降,似乎是跪坐在了地上,正對著地麵。


    “唉鏡頭……”路青餘意識到想拍的畫麵出鏡了,抬起手機。


    覺素師兄應該是最有資質的那一個,走出供桌,搖著三清鈴開始作法,嘴裏念叨著咒語,繞著白布上粗糙的神像轉圈,直到雙腳那奇異的步繞了一圈迴到原點,鈴鐺重重一晃——


    “嗙——!”


    鏡頭正好照見——木頭神像的腦袋從裏麵炸開,四分五裂。


    隨著木頭嗙的一聲炸開,路青餘尖叫起來。


    “啊!!!”


    “……都讓開都讓開!”覺素也嚇了一跳,趕緊後退兩步。


    現場隻剩下了一個無頭的神像,脖子上光禿禿的。


    隻見那白布上,落下了幾滴紅豔的液體,是從那裂開的木頭裏流下的。


    即使是在屏幕裏,也令馬喻才一陣犯惡心。


    “看來是個髒物。”路青餘站起身來,匆忙說完,結束了錄像。


    退出視頻,路青餘又發來了幾張圖片。


    將那裂開的木像撿起來仔細拍的——脖頸處斷裂得坑坑窪窪,照片中看,從裂縫裏流下的紅色液體已經開始發黑,似乎就是血液。


    路青餘說那些碎掉的木塊一撿起來就變成了碎屑。


    路青餘:“木像已經燒了,一點不剩。師傅說這是個邪神像,裏麵寄宿的是髒東西,還好還沒養成就被你找到了。”


    馬喻才心念一動,問道:“上次我見過一個,一直在長大,越來越像人。”


    路青餘過了一會兒,應該是在問話。


    然後直接發來了一段語音:


    “小子,真是這樣的話,這神像供養的是活人,神像裏麵放的是活人的精血,靠邪術吃人間供奉改自己的氣運,叫空亡神。記得,以後再見到,也要寄過來,這玩意兒會不停吸周邊人的精氣神。”


    馬喻才咋舌。


    人血?誰的血?再一看上麵的圖片,馬喻才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難受得不行。


    他忽然又想起一些細節,也一並發了過去。


    那神像興許真有一點靈通能迴應人的祈願,還有他觸碰神像時看見的那些畫麵,那個師傅讓遲佳兒用死於非命之人的血供奉神像……想必,也都是為了供養這個空亡神。


    可惜上次陳士良養的那個神像丟了。


    這次的,想必就是陳士良的師傅放在工地那兒的。


    馬喻才不免頭疼起來。


    這個師傅到底是誰?


    究竟是誰能進入工地、醫院、嚴家?


    借用了喻曉青的關係,還是說就是喻曉青本人?


    馬喻才先給路青餘發消息,讓他幫忙找機構驗一下血液裏的dna,要是能驗出東西再好不過。


    收起手機,開始思考處機法師說的話,結合他自己遇見的事情,有了對點頭緒。


    嚴繼堯說,在他上大學之後父親的事業一飛衝天,重新買迴了公司,成功上市,不斷擴張收購。原以為是實力撞上了風口,現在想來或許就有玄學方麵的隱情。


    難道殺害嚴繼堯就是為了供養這種東西改氣運嗎?


    改誰的氣運……


    “怎麽了?”嚴繼堯忽然出現在沙發後,輕輕摁了摁他的太陽穴,“心情很煩躁。”


    微涼的手指讓打結的大腦稍微冷靜了一些,馬喻才握住他的手指,“在想那個該死的反派boss,這麽多線索都揪不出他,藏得真好。”


    嚴繼堯道:“殺人的事情肯定要慎重地隱藏的。”


    馬喻才幻想道:“有沒有什麽必須說真話的咒術呢?”


    “夢境。”


    “什麽?”馬喻才愣了一下,仰頭看去。


    “噩夢不會說謊,對吧?”嚴繼堯將手放在他的肩上,盯著他的雙眼。


    馬喻才臉微微麻了一下,一時間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隻是恍惚嗯了一聲。


    “確實。唉,感覺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了,綁架喻曉青讓她承認嗎?”


    沙發微微下陷,嚴繼堯坐在了他身旁,盯著他緊皺的眉宇。


    到如今他再聊起這些事情,心裏居然已經沒那麽在意了,仇恨的念頭也不再時刻浮現,情緒平穩許多。


    他現在總擔心自己要是過於沉溺於複仇,又會不受控製。


    因為現在他更在乎的正是眼前這人。


    嚴繼堯伸手輕輕拉過他的下巴,緊盯著他安撫道:“這段時間你先忙自己的工作,我會想辦法。你說過,我們是一起的,有問題就解決,沒問題就慢慢找。”


    聞言,馬喻才眉頭漸漸鬆開,開口正想說話,有人敲了敲門。


    抬頭看去,俞秘書正站在門口,抬起的手正放在門上,視線落在他略顯怪異的姿勢上,微微皺起眉頭:


    “馬經理,門沒關緊。”


    馬喻才忙將下巴扭過來,坐正了問道:“怎麽,有事嗎?”


    俞式禮推了推眼鏡,表情正經道:“有時間聊一聊麽?”


    “可以。”


    等他坐下了,問道:“馬經理,這次的項目能夠盡快開工嗎?”


    “圖紙已經好了,”馬喻才舉了舉手中的文件,“但我們初審剛過,還有二審三審。”


    俞式禮隻是盯著他,沒有動搖,“嚴總要求下周立馬開工。”


    馬喻才有些困擾,但明白俞式禮也隻是聽上麵的要求,和他共事非常舒服,馬喻才也不想為難他。


    “我盡量,這周把資料給嚴總送過去。”


    “好,”說完,俞式禮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馬經理辦事我放心。”


    馬喻才立刻觀看起手中的資料,餘光發現嚴繼堯一直盯著自己,“怎麽了?”


    嚴繼堯道:“少跟他說話。”


    “……這是正經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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