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台球,馬喻才和殷子月又是兩人在樓下等著殷嘯介下來。


    殷子月抱著手臂,依靠在欄杆上,忍不住道:


    “馬經理…你……”


    馬喻才側頭看去,“嗯?”


    殷子月沒有看他,盯著腳下的地板,斟酌著字句,問道:


    “……身上藏了很多秘密。肯定都是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馬喻才一頓。


    他怎麽給忘了,殷子月這家夥,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啊。


    從養屍人劇組後,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再沒說那些事情。


    馬喻才明白,這是因為殷子月是個聰明人,隻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活,他不會過問太多。


    但今天的事情,讓馬喻才不免認同起嚴繼堯說的話,殷子月的確是越來越有攻擊性了,都學會窺探上司的隱私了。


    看來隻管掃門前雪的聰明人,也有好奇的一天。


    “殷子月。”


    聽到對方唿喚自己的聲音,殷子月側頭看去。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間,眯起的雙眼中帶著神秘的笑意和一絲危險的脅迫,微風拂動的發絲落在眉間,投下清晰而幹淨的陰影。


    “——噓。”


    瞳孔微微一縮,殷子月屏住了唿吸。


    “好了,”出現在門口的殷嘯介對兩人道,“久等了,阿月,迴家了。小馬,下次再玩啊,有事情盡管找叔叔。”


    馬喻才站直身體,笑道:“謝謝殷叔叔願意陪我這種菜鳥玩了。”


    殷嘯介道:“那怎麽會,阿月都不樂意陪我玩,我就當你是我幹兒子,陪陪我這孤家寡人了。”


    “那我先迴去了,不打擾了。”


    揮揮手,馬喻才鑽進車內,駕駛汽車離開了。


    殷嘯介也轉身對殷子月道:“走了,殷子月。”


    殷子月雙手揣在兜裏,眼皮垂了下去,什麽也沒說,上了車。


    車開到一半,玩著手機的殷子月忽然道:


    “老殷,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吧。”


    “……什麽?”殷嘯介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看向副駕駛上的兒子,對方卻是閉上了眼睛,一副我要睡覺的樣子,低聲道:


    “開玩笑的,你也生不出。”


    殷嘯介一隻老狐狸,稍微琢磨一下,就聽懂了殷子月的言外之意。再根據他敏銳的觀察力,和兒子今天那格外不和氣的態度,殷嘯介沉默了片刻。


    不知道心裏想了些什麽,殷嘯介語重心長道:“子月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殷子月閉眼,接了一句:“莫管他人瓦上霜。”


    ……


    “去醫院幹什麽?你再說一遍?”


    芝野不敢置信地看著坐在桌對麵的馬喻才。


    馬喻才複述道:“麻煩你去醫院停屍房裏,找個鬼魂上身問話。”


    芝野的能力太有用了。


    作為下代仙娘,芝野能夠將那些還未轉生的魂魄都喊來。


    也就是說,哪怕不在人間,隻要沒投胎,她就有可能聯通上。


    芝野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深吸了一口氣,詫異道:


    “馬喻才,我們半年沒見,你口味變得這麽重?”


    “什麽東西?”馬喻才不知道芝野想了些什麽,無奈道,“要調查些跟他有關的東西。你也能看出來吧,他是枉死的。”


    說著他指了指旁邊坐著的嚴繼堯。


    芝野一直不敢往嚴繼堯那邊看,她瞥了一眼血淋淋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輕聲道:


    “……這,我……”


    看出了芝野的為難,馬喻才道:“幫你墊付的那幾個月房租不用還了,機票也不用還了。”


    芝野還是搖頭道:“那你怎麽去停屍間呢?潛入嗎?這是違法的啊。”


    馬喻才道:“合規的,放心。”


    芝野瞄了嚴繼堯一眼,縮著脖子道:“我倆能單獨說句話嗎?”


    馬喻才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嚴繼堯一眼,起身道:“去陽台說吧。”


    兩人走到陽台,芝野還把窗簾拉上,看了裏邊一眼,麵對馬喻才,壓低聲音道:


    “你怎麽迴事!這明顯是隻惡鬼啊!”


    馬喻才沒想到芝野想說這個。


    芝野凝聚心神,上上下下看了他一會兒,抽了口氣:


    “馬喻才,我說怎麽不對勁呢……”


    “你這顏色怎麽泛著點灰了?”


    “……”馬喻才聽見這個問題醉了。


    這怎麽迴答呢。


    告訴芝野因為他和一隻惡鬼進行了過於深入的交流嗎?


    馬喻才含糊道:“我沒被魘住,很清醒,我就是想幫他報仇。”


    芝野看了他雙眼好一會兒,似乎想判斷他是不是認真的。


    最後,芝野歎了口氣,道:


    “你幫了我大忙,我肯定不會拒絕你的。但是你這個真的不要緊?你不是說被纏上了嗎?實在不行我喊個陰陽師什麽的來幫你除了?”


    馬喻才忙道:“不用,別擔心,他不會害我的。”


    芝野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會兒,“你這麽篤定?”


    說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低頭看了一眼馬喻才手上的戒指,迴憶了一下,那個男鬼手上……好像也有。


    這,好像是一對戒指啊……


    芝野盯著馬喻才看了好一會兒,這會兒好似悟出來為什麽馬喻才的顏色會變了。


    原本是好好的一個陽氣充足、潔淨而飽滿的靈魂。


    這會兒不僅黑了,那光芒也黯淡了下來。


    芝野皺起了眉頭,想說些什麽,還是閉上了嘴巴。


    “行吧,我答應你了。你到時候聯係我就行。”


    芝野歎了口氣,猶豫片刻,還是同馬喻才講述道:


    “……在苗寨裏,仙娘的存在,是因為生死有隔。生者為了想同死者對話,才誕生了這麽一種職業。”


    “我從小就喜歡去山上看阿媽行巫,非常神奇。但是阿爸從來不讓她一天行巫超過三次——因為陽氣受損了,身子撐不住的,折的都是自己的壽。”


    她深深看著馬喻才,“陰陽都是此消彼長的。這麽厲害的鬼,你知道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嗎?”


    她不敢看嚴繼堯,因為他身後,黑得宛如深淵。


    縱使那隻惡鬼在極力隱藏,但泄露出一兩縷氣息,都讓芝野心一驚。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惡鬼。


    極深重的怨氣中,還有血腥氣。


    所以,馬喻才身邊的家夥,是隻背著殺孽的惡鬼。


    馬喻才垂眸看著自己的鞋。


    陽台上唿唿吹,臉頰被冷風刺得生疼。


    馬喻才沉默了良久,他道:


    “——我知道。外麵怪冷的,進去吧。”


    芝野也不知道,那段沉默的時間裏,他想了些什麽。


    離開馬喻才的公寓,芝野歎了口氣,想起了些往事。


    寨裏說瘋女人才能當仙娘。是神仙們將死者的話語投到她腦袋裏,她就發狂病,等她好了,就是神授的代理人了。


    阿媽就是從阿爸死後就發了瘋病,才當上了仙娘。


    阿爸的魂整日守著她,陪她在山上度過那些日子。


    她眼睜睜看著阿媽一日日消瘦下去,靈魂的光芒越發黯淡。


    最後,身子骨硬朗的阿媽是得了癌病死的。


    她迴頭望向馬喻才的公寓,恍惚在幻覺中看見了可怕的景象——


    那惡鬼立在馬喻才身後,帶著血腥味的邪氣宛如他延伸的觸肢,緊緊纏覆著馬喻才的四肢,蒼白的牙齒啃咬著他的脖頸,貪婪吸食著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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